澄清“辉煌”之中的谬误——关于国庆六十年的联想之二

在共和国建立六十年的系列纪念活动中，我们多年来沿袭的老一套，又在一幕幕地在上演，阅兵式、办展览、搞演出、开专栏，所有的活动都不约而同地贯穿着一个主题——“辉煌六十年”。没有人去细究这六十年是否真的那么辉煌，也不会有谁否认这六十年的巨大历史变迁。我们的生活的确变得越来越好了，那些饱经沧桑的老人们，在进行六十年前后比较的时候，总是不厌其烦地讲起当年吃的如何、穿的如何、住的如何，而今天我们的生活又是如何。不会有人无视这种历史的进步，问题是以此来强调六十年的辉煌究竟意义何在呢？且不说总是和自己的过去比其实是很没出息的表现，就是为我们的未来着想、对我们的历史负责，总是不加区别地将我们共和国六十年的历史笼而统之地以“辉煌”以冠之，对于我们科学地汲取建国六十年的经验教训，显然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我认为，在我们民族的劣根性上，文过饰非、以偏概全、好大喜功、报喜不报忧……，都是导致我们的事业损失惨重的几大主要弊端。也许这个问题由来已久了，或许当初的历史原因多少还有情可缘，因为我们曾经非常弱小，因为我们曾经非常孤立，出于增强自信、将我们的事业坚持下去的需要，采取一些孤芳自赏的自恋手段似乎可以理解。然而，我们今天的情况早已有了根本的改观啊，再延续曾经的那些手法，其负面作用无疑是非常明显的。偏偏我们一些拥有话语权的达官显贵们，又总是好这么一口，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经常想起当年那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的大讨论，尽管那场谈论为改革开放的顺利实施扫除了思想上的最大障碍，但它的使命在帮助执政党更好地履行自己的神圣责任上，还远未实现啊。从我们近年来强调与时俱进、坚持科学发展观的高层主导上看，这种问题似乎不应该重复出现了，然而我们还是要面对这些重复的遗憾。

在我们共和国六十年的不凡历史上，每一个尊重历史、坚持实践检验真理标准的人，都不能同意仅用“辉煌”一词来概括这段岁月的意义和价值。因为那样就过于简单而又片面了，换句话说，这样的形容就把这六十年的历史价值严重低估了。我们希望共和国能够有自己的100周年、200周年、300周年的永恒，而要做到这些，那些对曾经的历史教训的深刻反省和思考就是必不可少的。也就是说，由于我们拥有话语权的人们与生俱来的不良习惯，他们实在太喜欢报喜不报忧、太习惯于用重复自己曾经的成就来掩饰自己曾经的挫败和瑕疵了。于是，他们口中的“辉煌”其实打了很大的折扣，比如曾经为我们共和国历史的耻辱阶段的1957的反右扩大化、1958的大跃进和公社化，1960年开始的三年困难时期，以及1966年至1976年长达十年的文革浩劫。在这大约十五年的时间，即共和国历史上大约四分之一的光阴之中，我们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尽管执政党没有更换，红旗的颜色也没有变，但如果将这些导致国人噩梦不断的岁月也以“辉煌”来冠之，那就是混淆黑白，就是颠倒是非，就是没有基本的公众意识和正确的唯物历史观。我们总是标榜自己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的，我们事业的辉煌则一定要以“让国人过上好日子、高兴快乐”为基本的前提。如果被我们一并称之为辉煌的某个时期，实际上是在让国人遭罪、让历史倒退，让亲者痛仇者快，那就是对历史的背叛，是对民族、国家和人民的大逆不道。

我的党龄有34年了，这么长的党内生涯，的确留下了许多难忘的记忆。比如“为人民服务”、“实事求是”、“批评与自我批评”，这些最基本的优良传统现在似乎已经被太多的掌握着话语权的要员们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比如，在回顾和总结建国六十年历史经验教训这么严肃、重大的问题上，轻飘飘地将改革开放三十年与那不堪回首、瞎折腾的十几年混为一谈、良莠不分地冠以“辉煌”，这岂止是无知啊，简直就是混淆黑白的别有用心嘛。作为一介草民，我经常记着那句“位卑未敢忘忧国”的名言，尽管心里知道，平民总是谈论政治、总是关心国家大事，仅从个人利益的角度上看未必是一件好事。但我却无法抑制自己的思想，对于一个崇尚思想自由、追求民主解放的知识分子，活得明明白白，行得磊磊落落，求得内心的平和与踏实，这是最基本的做人准则和底线，也是无法抑制的基本精神需求。所以，总是愿意想一些看似大而空、实则很有意义的问题，比如关于共和国六十年的教训都是些什么的问题。尽管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题了，但因为始终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这样的谈论，即便是在民间也是具有意义的。因为一旦形成公众的共识，并成为大家共同的痛切之感，距离真正得到有关方面的重视并促成最后的解决那一天，也就真的不远了呀。（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