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学问家是大学教育的迷失
8月24日,中山大学传出消息,今秋新创立博雅学院只为精心打造“大学问家”。将从8000学生中精选30人,整整4年只学习古汉语、古希腊语、拉丁语、中国文明、西方文明等课程,学生不属于任何院系且没有专业,毕业后获得哲学(博雅)专业学位。(2009年《京华时报》8月25日)
相晓冬评点:
中山大学此举是对传统教育那种条块分割进行专业设置的一种否定,这一历史进步意义值得肯定。因为传统的教育不是追求人脑掌握真理为目的,不是培养独立思考以解决实际问题的思想者,而是以知识灌输为宗旨,立足于培养什么狗屁大家和学阀。
但应该否定的是,中山大学将教育的目标设定为学问家也暴露出这些号称大学的教育机构们的迷失,他们忘记了教育的本质——那就是培养独立思考并能够解决实际问题的思想者,培养勇于担当社会责任的社会公民,培养能够产生智慧的脑力劳动者。
马克思曾经深刻地指出,哲学家与搬运工之间的差别比家蜂和野蜂之间的差别要微小得多,他们之间的鸿沟是分工掘成的。所谓的家,也无非是社会分工在知识文化领域里形成的。但随着人类越来越多的进入脑力劳动时代,随着知识的扩散和传播以及学习机会的日趋平等,精神领域里的分工正在面临重新整合,那些所谓的专家的权威都在遭遇挑战和消解。
由于互联网和传媒出版业的发展,在精神生产领域,以知识垄断和独占话语权为特征的分工已经和正在遭到信息社会的冲击和瓦解,代之而起的是可以平等协作的脑力劳动的分工——我未必什么都懂,但我知道谁懂并向其进行咨询,因此,我没有必要去花费时间占有各种各样的知识,就像有了菜市场我们就没有必要自己种菜一样。
未来的时代,将是一个消灭大家和大师的时代,因为每个知识分子都已经从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按照自己的兴趣爱好和特长投身精神生产,从而获得了成为大师和大家的平等机会——农耕和做工的时代已经过去,人类已经摆脱了这种旧的生产方式的奴役,每个人,只要肯动脑子,都有资格和机会从事精神生产,都可以成为大师和大家,这正是那些大师消灭的社会根源。
而从信息爆炸与知识扩增的速度和广度来看,一个人脑要想最大化的独占某个方面的知识也是难上加难,别说一个人脑可以装进全世界的图书馆,就是能装得进去,你有那么多时间么?再说,伴随着互联网搜索功能的发展和传媒出版的电子化的发展,我们也没有必要花费时间去博闻强识了,只需要输入关键词点击搜索引擎就可以得到相关的信息和知识。
伟大的互联网及其连接起来的电脑,正在以其知识存储和信息传播的强大功能将人脑从繁琐的储存方式的学习中解放出来,从而将思考和创造这种人脑最本质的活动交给人,难道我们还看不到这种伟大的社会发展趋势么?我们只要学以致用,以智慧的思维方法,将知识转化为解决实际问题的智慧,就实现了学习的目的和知识的价值,为何非要成为大家和大师?
事实上,对于大家和大师的追求是精神生产中的功利主义,因为人们不知道如何实现知识的价值,也不知道知识只有转化为智慧并解决实际问题才最有价值,所以,看到季羡林、任继愈此类个体户性质的大学问家相继离世,便产生了打造学问家的念头,殊不知,时代已经不同,在脑力劳动的分工和协作的智慧文明时代,学问家只是某个领域的一个“种菜大户”而已。
而智慧文明时代所真正需要的,则是那些能够独立思考的思想者,他们不图虚名、不羡慕所谓的权威和地位,而是以各种社会经济问题为研究对象,运用智慧的思维独立思考,广泛吸收各种信息和知识,生产出解决问题的智慧并将智慧转化为财富,在为社会创造巨大财富的同时,也使自己成为智本家。
他们不是全能全才,而是深谙哲学通晓宇宙大道的通才,他们以宇宙万物为师,而又不迷信、不盲从,他们将自己的大脑视为智慧的生产机器,将电视报纸书籍等媒体的信息视为这台智慧生产机器的原料,他们努力追求生产出高质量的智慧并再运用智慧创造出巨大的财富。
他们只是一个个自由的思想者,给他们以思想家的头衔他们都不会接受,因为在脑力劳动的分工和协作的时代,真正合格称职的思想家只有靠一群这样的思想者联合起来才能做到。未来的思想家是群体型的,学问家亦应如是,但学问家是为思想家的智慧生产而服务的,群体的思想家及那些自由的思想者将是人类冲入智慧文明时代的先锋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