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上海金融报》评论版2009-9-1
市场对于通货膨胀的预期和担忧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7月份的宏观经济数据让所有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不少。然而,天量的信贷规模和流动性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预示着通胀的隐患。那么,我们离通胀到底还有多远,市场的担忧是切实必须还是杞人忧天,值得进一步的考察和解析。
按照一般经济学逻辑,市场上巨额的流动性必须要有消化和疏通渠道,最好的情景是经济增长需求消化增加的货币供给,这也是宽松货币政策的理想目标。然而,当前现实的货币供应增加远远超过经济增长的速度,那么多余的货币要么成为资产泡沫的制造者,要么就进入商品市场而形成通货膨胀。这两种结果都是我们不想要的,可以认为是宽松货币政策带来的负面效应。
从近期的形势看,这两种结果都还没有发展到严重的程度。7月份CPI和PPI负增长的现实说明了通胀还没有预期的紧张;股市和房地产市场虽然有转暖和过热的迹象,但在央行货币政策“动态微调”的指挥棒下,已经纷纷跌落且有冷却趋势。即便如此,市场上对于通胀的预期和担忧依然存在,根本原因在于规模巨大的流动性还没有被吸收和疏通。
有分析认为,通货膨胀不会到来,原因是我国实体部门是过剩经济,属于非均衡的状态,用均衡假设下的一般逻辑来推理是不科学的;过剩经济的情况是商品无限供给,所以不会因为需求紧张造成物价飙升。然而,这样的分析也面临挑战,导致通胀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过多货币追逐一定量商品从而引起通胀只是一般性的传统方式。
挑战之一在于,输入型通胀和成本提升型通胀并非过剩所能避免。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程度的加深,各国之间的联系愈加紧密,一旦某些国家出现通胀形势,就会迅速传导至全球,中国自然也不能置身度外。2007年下半年的通胀就是源自大宗商品价格高涨的全球性传染。此次金融危机使得世界几乎所有国家都在执行宽松的货币政策,这极有可能会推高富有投机性的粮食、石油等大宗商品价格,提高生产成本,从而引起全局的通胀并在各国之间扩散。
挑战之二在于,通胀能够从局部的非过剩部门滋生并传导至全局。例如,过多的流动性在投机动机下进入房地产行业,助推房价高涨,形成建筑行业的过热,钢铁、水泥等产品受到铁矿石或水泥生产材料短期供应紧张,则会引起钢材价格高涨,金属类产品随之上涨,再波及到其他产品,这样就在在全局过剩的情形下形成了通货膨胀。
挑战之三在于,通胀预期具有自我实现功能。简单的推理,一旦预期形成,人们会减少持有货币,去追逐和购买能够保值的现实产品,当无限的资金同时进入实体部门,尤其是如果都选择了某些相同的产品部门时,通胀不可避免。从目前的情况看,如果市场通胀预期持续存在,较大的可能是大量资金会选择进入房地产等资产类行业,形成资产价格泡沫,留下未来的隐患。
纵观三点挑战,输入型通胀是我们所不能控制的,且在全球普遍存在过剩的危机情形下,短期内估计较难滋生;局部的非对称通胀在众多市场观察者的灼灼目光中,能够堂而皇之的形成真实通胀的概率也不高;而应该值得我们关注和预防的,可能是通胀预期的自我实现,其危害切不可低估,也不宜纵容其肆意发展。因此,总体来说,目前的通胀形势没有预期的紧张,通胀只是我们的远虑,而通胀预期才是切切实实的近忧。
面对通胀的预期,政策层面应该充分重视起来,适时地打击和防止过度预期的恶化和不利影响,可以通过释放货币政策从紧信号打击和消除资产泡沫,例如近期的股市和房地产市场回落,就是刺破预期后的理性回归。与此同时,也要注意保护和利用理性预期的作用,因为合理的预期是能够提前化解未来通胀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