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袁岳先生:
翻开邮箱发现居然能有机会向众多的成功的社会人士请教经验,实在是又惊又喜。我想要询问的是关于就业的问题。这是个很俗套的话题,但同时又是历久弥新的话题。而之所以选择的是择业不是创业,是因为我个人认为创业是另一种形式的就业。我们不否认优秀的齿轮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国家机器的运转和日产维护是很重要的,虽然那没有太多的创造力;而与此同时,我们也愿意相信,不愿被打卡机栓死的人也是有的。只是要指出的是,无论是择业还是创业都是双向的选择,两者的区别在于择业是用人单位和个人,而创业是企业和市场在进行双向选择。
那么我国现在的就业形势是什么呢?在我浅显的眼光中,我认为就是高端人才的市场仍有缺口,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就是我知道同济大学前阵子还在向海外招聘教授;与此同时劳动力成本在上升,国内已经有些加工厂将厂址搬迁到劳动力成本更低,环境保护压力也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例如老挝,越南等地。那么再进一步,大学生就业形势又如何呢?我想答案是不言自喻的,如果一切都如设想中的那样顺利的话,近年来大学生就业也不会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了。我以为,造成大学生就业形势严峻的原因,无非是随着高校教育产业化,高等教育全面铺开,但与此同时我国的产业链无法同时接受如此多的高等人才所导致的。在这方面我国制造业的窘境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我们没有自己的关键技术和关键环节如客户渠道或品牌等,以品牌为例,即使是港台地区也很少有全球公认的一线品牌,因为社会信任是难被全球化的,这种纽带的地域性实在太强。
现在的时代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上山下乡已然不可能重现,于是我们触目所及的,就是许多抱着文凭而找不到事情做的,或者说不愿"屈就"的大学生。其实学生也很无奈,正如古斯塔夫.勒庞在社会学经典著作《乌合之众》中所说的那样:国家用教科书制造出这么多有文凭的人,然而它只能利用其中的一小部分,于是只好让另一些人无事可做。当我读到这一句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击节赞叹,一个人怎么会对未来的情形、趋势作出如此正确的判断?本学期我们的一门课程叫现代社会调查方法,通过我们粗略的调查和估计,发现大多数的同龄人对于未来的职业生涯规划大多有一个总体而模糊的概念,但对大多数都没有明确而清晰的期望。这样的现象是好还是不好?我们应该一进大学就为自己制定事无巨细的职业生涯规划吗?
其实对于一个刚刚进入大学一年的人来说,有太多太多的问号了,我们总是处于迷糊之中。最小最小的问题就是,我们的专业名为政治学与行政学,毕业之后却是法学的学士学位,至今没有明白其中的原因。我知道袁先生本科时期拿的也是法学的学位,莫非当时学的专业是社会学?回到择业的问题上,通过阅读《乌合之众》,我认为现在的本科教育缺少学徒期,即在投入实际工作之前,接受一些一般性教育,准备好一个框架,可以把他们迅速观察到的东西储存进去,并转化为实用的技能的过渡时期。我们所谓的实习或是兼职都太不正式,没有办法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事实上,在学徒期这一方面,许多高职院校做的都要比我们好,他们在规划之初就会想到学生的发展方向是否符合他未来的任务和特定工作的要求,是否能尽快处于发挥自己能力的位置上。
至于专业和就业的问题更是不能免俗的要提到,一直认为,本科生的教育的确不要求专业对口,但是它的前提条件是,学生在接受本科教育期间确确实实学到了过硬的知识和技能。简单来说就是要有明确的一技之长,但是我实在没有把握说行政学就是一技之长,当然我知道行政工作很重要,可谁都没办法说本科时期学习行政专业,将来就一定要进入相关的行业。
不知道这封信有没有机会转达到您的手里,但是幼承庭训,还是要对您给我们这样的机会表示感谢。另外,感谢您在学校演讲的时候告诉我们“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折腾”,我希望自己也能够成为一个敢于折腾的人。
这位同济的同学你好:
谢谢你的来信。首先我很欣赏你的观察,你对于目前教育问题以及它的关键症结所在的朴素描述,我基本上都是赞同的,在这个意义上你是有见识的,甚至是有洞察力的。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你又无奈,因为你没有太多的行动力,正如很多你同专业的同学与其他专业的同学一样。在现在的大学生中,工科通常是好分配的,当然有职业分布的需要,但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更有动手能力。工科同学不只做工程师更好,做其他工作通常都不错,就是做我们的研究咨询工作也蛮好。而其他专业的同学尤其是类似于你们这类专业的同学问题则要严重得多,原因正在于动手能力。其实与你的专业接近的美国公共管理专业的同学还是有很多技能课的,如果你学了公共政策分析的专业,然后大致会去做社区动员、会组织公益组织、从事谈判、利用网络进行选民动员、定量与定性的政策分析操作、公共理念的传播与广告等等,这些课都要行动的,而且这样的行动能力转移到其他领域也往往可以通用。所以我们大家第一的问题不在你们自己,因为那些本来该设的课没设,而不该设的课不少,没感觉的老师也很多,所以瞎子领瞎子,一起掉进窟窿里面,问题是领的瞎子还有工资,同学们就难找工作了。
我个人是基本不主张指望体制改革好了,然后同学们的机会局面就根本改变了,等是要不得的,而自救更为重要。在我提议的自救方案中,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四点:一是去实际的工作单位实习至少与学校的学习一样重要,只有这样你才知道社会真正的需要,然后才能知道学校里有啥可用的东西,就有了选择的取向;二是不要把自己的专业当回事情,因为大部分同学并没专业爱好与感觉,所以就把它当一个暂时的编制,而要自由地寻找有感觉的领域,然后在考研究生、找实习单位、做课题研究、发展人脉关系的时候向自己有感觉的领域趋近;三是积极建立社会上的良师益友关系,弱化与家长与老师的传统影响途径,在自己独立的社交关系中形成自己的主见;四是在理想的现实下用目标管理法,为自己设定一个相对长期的努力计划,这就是个人战略了。在我做这些建议的时候,意味着我们的同学需要打破专业束缚、打破家长主导、打破成绩迷信、打破校园围墙、打破眼前利益,这就是我说的破镜的意思。
顺便说下,我的第一个专业法律并不是我喜欢的,只是因为我的一个误解,而学习的第一个研究生也是服从组织的安排。但是,我学法律的学法决定是很非法律的,因为旁听的非法律课远多于法律课,我上法律研究生时候也主要是用哲学与社会学研究法律,当然我后来选择的社会学与公共管理都是我喜欢的专业,我也能用我喜欢的方式去学习,而且我把后来不断的学习与访问研究变成了对我职业支持性很强的资源渠道。我前面讲的那些原则,其实在我的实际的学习生涯中都尝试过,而且也是坚持了的。有一点我很相信,我们是在学习寻找自由王国,我们不是为学习而丧失自由,如果是后者那么这样的学习方式就应该被打破。
昨日场景:与电视台同事讨论新节目。主持中国电信传媒的发展战略头脑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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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小诗:
蟹宴
抱月享膏胰,
照酒煮红蜞。
雌雄双双醉,
无客举降旗。
本周袁氏推荐小菜:青炒萝秧
三棵水萝卜秧子,洗净后用手轻揉一分钟。轻压去汁,切成小段。起红花油或橄榄油锅,放干辣椒少许,再放入萝卜秧子。大火快炒三分钟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