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不当老师已经很久了。看到昨日《中国青年报》关于乡村教师纷纷逃离教育的报道后,很有一些感慨。在我看来,吸引力直线下降的,并不仅仅是乡村教师,更主要的是父老乡亲生于斯长于斯的乡村。
这些年来,国内很多地方的乡村日渐破败,精壮人员稀少,精神生活单调,公共服务缺乏,自然环境恶劣,只剩下一些老弱之人带着若干留守儿童在苦捱生计。这样破败的乡村,确实令人失望,也很难承载“乡村教师”的浪漫谛克之梦。
也有一部分乡村在进行“新农村建设”,国家和地方政府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进行建设。不过,时下被“城镇化”主导了的新农村建设越来越像城市,而大批的农村因为无力进行如此大规模的基础建设和公共设施的改观,只能越来越败落,成为一种悲情的、被忽略的存在。
于是,“到乡村任教去”的理想,也就往往容易在遭遇坚硬的现实后褪去浪漫色彩。正如报道中所列举的,乡村教师生活条件恶劣,娱乐基本没有,发展前景渺茫,原本正常的调到村校“轮教”行为,结果却沦落为实际意义上的“充军”。而且,随着整个社会发展水平的普遍提高,此种反差更加触目惊心。
回想本人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任教的情形,虽然只有不到20年的光景,但也感觉到一种沧桑的味道。我教书的学校在一个矿藏正在衰竭的矿区,整个生活环境与农村无异,唯一的区别就是社会成员中国企职工占了很大比例。事实上,正是这个职工人群的存在,才使得我们的生活多了一些相互慰藉、苦中作乐的快乐。另外,那时的国企差不多都是一个个小社会,各方面的设施也都能过得去。
尽管如此,这样类同乡村的生活,也还是让人感觉到无边无际的寂寞。教书之暇,爬山就是娱乐。不难想象,很多同事包括我自己都选择了逃离。公允的评价或者辩白,与其说这些人是在逃离教育,不如说是在逃离单调、寂寞的乡村生活。论者尽可以指责逃离者的难于坚守,耐不住寂寞,但是,道德的指责其实并不能替代生活的选择。
我们不能总是单纯强调乡村教师的甘于奉献和固守寂寞,也不能以为只要歌颂了一些优秀教师的坚守乡村,就可以认为大多数教师都应该像他们那样不再发出声音。当然,更不能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就不再改变中国乡村公共服务、公共设施上多做努力、加快进程。如果听任乡村继续败落下去,悲情下去,终有一天,整个社会要为这种教育的大溃退付出代价。
均衡发展不是一句空话。精神与物质的均衡、城市与乡村的均衡、职业之间的均衡,都很重要。在城乡还要继续存在下去,乡村不可能短时间“城市化”的情境下,政府和有关部门不应该人为的让乡村加速败落的速度。一个社会所有的努力,都应该是更好的服务于人的发展。从这个意义上讲,乡村教师的畏惧乡村、逃离教育,是一个刺眼的提醒和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