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之三


 

还有更难堪的。水仙的单位与各地联系很广,老板为了加强与地方上的联系,常带上办公室的秘书和水仙一帮女孩下去应酬,酒喝得天翻地覆,牌打得通宵达旦,这还不算,老板高兴了,随便点一个“红粉兵团”成员去陪某一位客人“聊聊",这一聊,往往就得让客人“高兴"、“放松",一句话,上床!
 
水仙自然拒绝,拒绝了就使得老板不高兴,老板甚至说:“你装什么正经!你不是从那种地方来的吗?”水仙不明白,自己过去是误入陷阱,如今想走正道都不行么?
 
她再一次决定辞职。这一次辞职她作了充分准备。她与同居了一段时期的男友分了手,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大她四、五岁正在重庆努力奋斗发展的年轻人,搬到了她的公司。
 
不知什么原因,开始她也舍不得那大她将近20岁的成熟男人,他爱她,他有钱,可是,她总觉得他靠不住。他总是嘲笑她的外地口音,总不放心她在外面的活动;他和妻子分居多年,却不愿和妻子正式离婚。还有一点,他在床上太亢奋,她总有这种感觉:他是为了解决性的问题才来找她的,有朝一日,她“人老珠黄”,他不会移情别恋吗?
 
经过许多磨难的水仙如今考虑问题似乎太复杂了。她这次找的男友周某也是外地人,几乎没有经济实力,她甚至将自己这些年积蓄的一点钱也投入了他的小小的公司,然而在目前的市场状态下,仍然一蹶不振。
 
水仙有时很满足,这次她毕竟当上了“准经理夫人",好歹周某也是大学生,对比以往的经历,她颇觉得有几分“春风得意"之感;水仙有时也很失落,因为她目前很穷,甚至买一件好衣服也要踌躇再三,以前可没有这种感觉啊!头次母亲生病,男友拿不出钱来,只得向以前的男友要。以前的男友二话没说,掏了几千块钱给她,末了丢给她一句话:“找这样的男人就得打算过一辈子苦日子啊!”
 
为钱,水仙又开始苦恼了,甚至开始吵架;而她的那些“绿海大酒楼”的姐妹们,据说个个都发财了,有人陆续离开了,她们用最原始最残忍最不道德的方法进行了“原始积累”,开始过另一种生活去了。
 
水仙的父母也开始了解水仙的处境,让她借春节之机回家去商量一下未来。水仙很昕父母的话,可是回去又能干什么呢?嫁给当地的农民?甚或嫁给一个小干部,小县民?水仙已经过不惯乡下的生活了,她已经开始被城市同化,她向往的是繁华的都市、华丽的衣衫、可口的食品以及丰富多彩的文化生活,她手上的硬茧和厚皮早已褪尽,她不可能再回到穷乡僻壤去了!
 
笔者问水仙:“你后悔吗?”
水仙说:“不后悔!我从乡下闯入城市,没有人给我引路,我失足过,但也抗争过!但我毕竟个人的力量太小,无法与邪恶抗争,有时候邪恶太强大了,而且往往有美丽的外衣作伪装。我如果不抗争,兴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窝囊,这样贫穷,但我的性格决定我要抗争。" 
 
笔者问水仙:“你恨那些人吗?”
“恨!”水仙指着手上、腿上的伤痕毫不犹豫地说。“但我不可能像烈女一样拿起枪,去杀掉他们。首先我没有勇气;其次我得珍惜自己的名誉,闹大了,闹到家里去,不但我一生的名节毁了、坏了,就连我的父母,我的亲友在家乡也抬不起头来,这样值得吗?更何况,我斗得过他们吗?那位经理说过,我开了你的“处”,你才好去挣钱,这是对你好呀!否则你永远也放不下面子!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道理啊!持这种观点的人大概不少吧!时至今日,我更无法控告他们了,因为你得有证据,证据不能凭嘴说,你得有具体的东西,还有时效的问题。就让历史去抹掉我心中的伤痕吧!”
 
水仙毕竟读过高中,又在复杂的“社会大学”里摸爬滚打了几年,小小年纪便已“成熟”了。我说我要把这些写出来警示后人,她笑着说,只要不写我的真实名字,也不要点人家酒楼的真实名字,悉听尊便。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今后我在求职上、事业上有什么难处,你可得帮忙啊!她还说,像我这一类乡下来的女孩,在城里混得苦的,我不算其中之最,二天我再喊几个来跟你说个痛快,兴许你会吓一跳呢!  
 
水仙答应,今后将随时把自己奋斗的经历告诉我,让我作为“社会学研究”的一个追踪点,看看能否帮助我成就点什么。
 
说真的,水仙的故事究竟说明了什么问题,我自己也不甚了了,还是让读者来评说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