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环顾四周,人影渐稀,不远一家舞厅刚散场,人们勾腰搭肩正往家里走,我奔波了大半天,早已打不起精神了,心中不免有一种孤独感,听她说得真切,身不由己跟她走去,上坡下坎走了好大一阵子,终于来到一栋捆绑房子跟前。这客店里外两间,里边横七竖八摆了十来张床,床上已睡下了不少人,她对我说都是相处多日的乡下妹子;并带我到一张床上躺下,她则在另一张床上脱个精光,不一会便呼呼睡去。
过惯了城里人生活,住惯了宽敞的大套间,还真有点不适应这贫民窟一样的客栈,这地方比我家乡下人住的土房子还脏还破。石灰刷的壁头上尽是一道道血渍,那是蚊子被碾碎的痕迹,被单上有一股令人恶心的汗臭味,那是多日不洗漱的男人或女人身上各种味道的综合,我掏出手绢堵住口鼻,那气味依然往人心里钻,我怎么受得了,怎么睡得着!就这样眼睁睁地望着天花板出神,只盼着鸡快叫,天快亮,宁肯到街边去站着蹲着都行!
也不知是几点了,刚刚有点睡意了,忽见闯进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也不说啥子,进屋脱个光溜溜地躺到几个女身边去了!我虽然是过来人,可这种场面哪里见过,禁不住脸红心跳。麻烦的是我身边那张床上也睡了一对, 我闭上眼睛不敢看,恨无地洞可钻,我缩成一团,又羞又怕,摸到衣裤笼上身,梭到带我的那个女人身边,喊着:“大姐,大姐,这儿……”她醒了,坐起来,看看四周,又躺下了,咕噜道:“少见多怪,还不是那回事!这些都是她们的男人,白天做活路,晚上两口子图个欢喜,没得啥子的,我那口子来还不是一样,顾不得了,你莫看就是......”一边又打着呼噜睡去了。我心里害怕极了,这种男女混居也太吓人了,我摸着自己的包,猫着腰几步就出了这间房子,顺着石梯坎一溜小跑,离开了是非之地。因为是晚上去晚上出来,连方向都搞不太清楚,说实话,白天我都弄不清东西南北,不要说晚上了!我想只要往亮处跑,往有汽车声音的地方跑,就没错!
不晓得跑了好久,才上了一条马路,心中象揣了个免子,七上八下的,找了个地方坐下,迷迷糊糊竟睡着了。忽然一声喇叭响,把我吓醒了,我站来就跑,还没穿过马路,只见一束强光射过来,紧接着是汽车的急刹车。“找死啊!”一声大喝,把我的睡意全驱散了,这才发现一尺开外停着一部面包车。司机的脸像张飞庙里的恶金刚。我吓呆了,一动也不动,那司机下车掀我到一边,哐嘡一声关上车门要走。这时忽然有人喊了:“且慢!”从车上走下个干瘦和气的小老头来,说道:“姑娘,这么大半夜的,往哪里去?”见我不答,他走近我,说了声:“哦!我晓得了,你是乡下妹子,进城找活路做?”我只得点了点头。他皱了皱眉:“肯定和老板闹崩了,唉呀,这些人啦,人家是女娃娃嘛,也不该半夜赶人家出来呀!出了事怎么办?走,上车,我给你找个歇处。
我死活不去,报上不是登过一条消息,有个女娃儿被人拉上车给糟蹋了,何况又是后半夜……老头见我不搭腔,上车说了几句,后座上下来了个女的,五十多岁,慈眉善目的,说:“小妹子,这是林伯伯,我们拉货回来,你放心,今晚跟我睡。上车吧!”我看她那样子,不像坏人,同时我借着车灯看到了汽车号码,不错,是私车,上吧,世界上肯定有好人,再说总不能在马路上过夜啊!
七弯八拐,面包车在一座平房前停下了。我随那位女老板进了屋,她从冰箱里端出一大堆吃的,任我自个儿选。我拿了两个面包,还吃了几个香蕉,喝了一筒天府可乐,又到厕所里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在一张大沙发上睡下了。女主人安顿好我,嘱咐了几句,进屋睡去了。不知怎么搞的,我的睡意全上来了,心中也有了安全感,睡下去就一觉到了通天亮。
醒来后,发觉女主人已把早饭准备好了。豆浆、油条,还有两个煮鸡蛋。她说:“这么年轻就往外面跑,也不怕家里爸妈操心?”还说她当年三个女儿下乡,那心真是操碎了。后来她劝我干脆不要走了,说昨晚那个老头是个卖百货的个体户,在两路口附近有爿门面,说我人老实还很精神,想让我去当售货员。我一听乐了,售货员自然不比做保姆的差,于是我一口应承下来,还说立马去上班。(未完待续)
《打工女自白》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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