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上午阳光明媚,十时许,正半倚在躺椅上享受春光,忽然间电话来了,一位女同志,不是重庆的口音:你是许大立先生吗?我说,是,请问您哪位?女同志说,我是巴中市政府的,我们市里四大班子领导都来重庆了,来开一个知青联谊会,在金科大酒店,你怎么还没到啊?我说我不知道啊,何况······,我想说我不是巴中的重庆知青,但是还未说出口,女同志打断我的话说,呵呵,那您快来吧,会议都开始了,摆了你的名牌呢······
我匆匆下楼开车往金科大酒店赶,心想他们肯定弄错了,我不是巴中知青,我是下乡去江津的啊。忽然想起不久前接过一个电话,问我是否去过通江,我说文革中被党组织遣送到通江县涪阳区新场公社群峰林场,劳动过四个月,对方说,那就是涪阳的咯?还未细说,对方的电话就挂了。肯定他们就把我当成下乡去通江的重庆知青了,如今通江归巴中管辖,我自然就是知青联谊会的客人了。我曾写过一部描写我在通江经历的中篇小说《巴山蛇》,兴许他们看到了。转念一想,呵呵,既然请了我,那就去吧!
赶到金科大酒店,会议已进行了大半,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会场,呵呵,场面挺大,济济一堂好几百人,都是头发花白满脸沧桑。四十多年过去了,这些当年的重庆知青大多已退休,从大红名册上看,地位显赫的人也不多,可巴中市四大班子领导在市委书记李仲彬带领下,全都来了,呵呵,以笔者在报界、政坛混了这么多年的经历,党政领导四大班子进城慰问招待几十年前的知青,还是第一回见到。
我的座位居然靠前,吃饭时在第三席,与巴中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党组书记彭耀学紧挨着。我吃这顿饭有点惭愧,我很坦白地告诉彭主任,严格意义上说我并不算去巴中的重庆知青,我只是因为当年父亲文革中被揪出来了,学校由此株连了我,1966年8月将我送到通江我姐姐许大申的林场劳动了四个月,也没办户口去,年底就被造反派召回重庆了。文革后沙区区委还专门给我发文平过反呢。彭主任说,一样一样,吃了四个月的苦,也不容易啊。
听了彭主任的话心里很温暖,喝酒吃饭也坦然起来。我说,彭主任,你们走这么远,花这么些钱,就是来招待这些老知青啊?他们可都是退休了啊!彭主任笑笑说,对啊,当年这些知青才十来岁,就到我们那儿来开发山区,传播文化知识,不容易啊,吃了多少苦啊,我就是要来看看他们,谢谢他们,此行没有其他意思,仅此而已。当然,如果他们用余热为通南巴老区做点啥,也是非常欢迎的。
不知为什么,彭主任这番话说得我心里很热,以至于后来巴中市的一把手李书记登台表态说,要让如今仍留在大巴山的300多位重庆知青安度晚年时,我几乎就是热泪盈眶了。
将错就错,这个知青联谊会去的值得,难忘,难忘,老区的人民真是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