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顽是我的同学，常来我这里的人大约都知道。

     他自称“顽石”，当然不是贾宝玉那种柔情的顽石，而是我们绍兴人所说的“茅坑石头”，非常臭硬，在他眼里，没几个看得上的人，要我说这会让他活的比较痛苦，因为看不上别人，就会导致跟人沟通的困难。不像我这样，特别需要朋友，跟谁都聊得来。

     但是，每次我去杭州，总是要找他，因为既然他是个“怪人”，所以也不用太客气，混吃混喝，心里坦然得很。   

     我们俩在83年上的大学，他去复旦，我到人大。

     现在不断有人拿出八十年代的学风说问题，要说北京和上海，其实很有一些不一样。北京向来喜欢高谈阔论，以天下国家为己任，讨论的问题特别关乎国家的前途和命运，每一个读书人，都有一种对于国家前途的设计。所以八十年代，动不动就上马路遛弯。上海的情况其实，没有亲历，不好随便说，但是比较注意关注和追踪国外的学术信息，特别注重“贩运”国外的学术流派到中国，虽然关心的问题，似乎与北京一样，但表达方式不太一样。弄得比较精巧仔细。

    老顽比较“认同”抄袭，一是有古话做证，天下文章一大抄，二是有他的老师作证，他的老师们通过“霸占”外国杂志来达到先人一步介绍的权利。反正客观上让老顽学到了不少东西，试想，要是他的老师们老老实实，老顽现在可能跟我似的，学到的东西就比较少一些。

    老顽说了一些实话，要我看中国人的原创性大约差一些，所以许多东西也就弄个模仿，但中国人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不爱尊重知识产权。什么东西能偷就偷，大到技术，小到商标。要说学术界的那点事也真算不上什么。

    前几天给学生上课，又重谈罪感文化和耻感文化的老调，大约是说，西方文化是一种罪感文化，生下来就觉得自己有一些原罪,因此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赎罪。而日本的文化是耻感文化。比方说日本人战败比较喜欢切个腹，觉得无颜见父老。

    要说中国算什么文化，我不好说，也有人说是耻感，这个以前怎么样，我不敢说，眼面前肯定不是，因为我们上从统计局，下到每一个人，说谎都不带脸红的。有个灾害，不是怪老天，就是怪地理，就是不怪自己。发展得不太好，要么赖祖宗，要不赖林彪四人帮。总之，跟自己无关。

    有人说，中国现在是历史上最无耻的，这可能有点极端，但是要是有人能举一个比现在更无耻的时代，我倒很乐意听到。

     又扯远了，回到老顽这里。

     老顽，素来爱说反话、怪话，有的时候，别人这么说，他非要那么说，似乎不这样，他的独立特行就显不出来。据他自己的博客介绍，他做梦的时候，经常梦见自己裸体啥的，估计是因为白天把自己拧巴得厉害，只有做梦的时候，才能回复一个真实的自我，这算是“解梦”。

   所以，下面转帖的文字，也只能算是一个素材，你可以正读，反读。

   不过顺便说一下，梁文道我也不算太喜欢。我也不知道，他为啥最近红得可以。但是这个文章，是抄袭事件中，比较“置身事外的”，符合我冷眼旁观的立场，就贴了。 

    下面就是老顽的文章：天下文章一大抄.  

       N年前（N＜＝3），在《读者》杂志上看到有一篇梁文道的文章，看完后觉得与看绣花枕头差不多，只是里面都是稻草。从此只要有梁文道三个字的文章就不看。

     昨天看干同学的博客，他转载了一篇梁文道的文章，本来也应该不看，但因为是在干同学的博客里，不看有点痒，于是，没有拧着鼻子，而是斜着眼看完。

     这篇文章是讲抄袭的。梁文道说，如果有学生在文章中有“前一章”的字眼，直接打不及格，因为显然是网上拷贝来的。学生从网上拷贝资料，没有删除与自己文章不搭界的“前一章”字眼，这只能说明粗心、不认真，如果我是老师，我不会打不及格，理由是现在有哪个人不利用网络？如果不用，不拷贝，只能说明落后了。不是说现在的博士论文就是拷贝加剪辑？如果连这个也不会，根本成不了博士。作为老师，如果不上网，不知道网上的东西，那应该是学生打老师不及格。时代在变，抄网络不叫抄，这与我的老乡孔乙己说的“窃书不算偷”一样道理，读书人的事么，怎么叫抄？

      梁文道还说中国人搞学术，也是抄，把外国的东西通过自己的语言整理就成了自己的东西。对此我也要作一些辩解。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外文学报、原版书是比较少的，如果是学报的话，一个学校只有一本，有些在整个中国也只有少数几本。面对这样的情况，有些教授就动脑子了，那就是把这本外文学报借去，永远不还（不是懒散，而是有意），好处是他可以在这一年中利用这本外国学报写出好几篇学术论文，而别人无法知道他抄的是外国的东西。在那个年头，中国的教授碰到外国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但看外国专业杂志却又非常在行。这就是中国的学术史。

      问这样的学术史是否光彩与责问温州人发财有否原罪是一样的。我的观点的是中国之所以现在与外国的差距越来越小，就是直接采用拿来主义的方法，如果不这样做，发展就没这样快，其他方面如此，学术也如此。就我本人来说，如果那时候我们的老师没有抄外国学报，我的西方哲学思想也就不会知道得那么多。他们的做法应该肯定，至少他们把一本外国学报的价值尽量地作了发挥。

      讲抄袭，其实不是一个好题材，至少不是一个新题材，并且我对抄袭一直没有坏感，周作人自称文抄公，我还觉得他了不起。我工作后做了第一个工作就是搞文摘，结果读者反应特别的好，事实上现在的博客，点击量大的也是非原创的转载，梁文道讲这个话题估计是想不出更好的题材，不过就算他想出来了，我还是认为像他这样的人，骗骗文学女青年差不多，像我这样的老顽固是不要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