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我一个笔友流着泪讲给我的。我听着听着,也眼睛湿润了,看着窗外模模糊糊的风景发呆。“发呆吗?剪开!”笔友用手指在我眼前很潇洒地做了一个剪开的动作,笑起来。我也笑起来。但笑过后都沉默不语,似乎又回到了故事里。
讲故事听故事的这一天是1999年元月3日,天津一著名的快餐店,音像不错,音乐不错,是我俩都喜欢听的《Yesterday Once
More》和《听海》。现在我只要听到这两首歌,就会想起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晚上。
笔友所讲述的故事,我不断给我的朋友讲,未婚的、已婚的,生活幸福的、暂时不幸福的。他们听后要么长久地不说话,要么感叹一声:“真好呀!”也有那么一两个不相信的,说我在骗人,我会骗人吗?我的朋友会骗我吗?不会的,绝对不会。还有人说他们太客气,没必要那么客气,等等。
又有一天,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了一个女孩,她说你应该征得你笔友的同意把它写出来,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故事,知道爱他人爱自己,那该多好啊。
谢谢我的笔友,她同意我把这个故事写出来,并且为故事的完善提供了不少更感人的细节。我一一补充了进去。
爸爸的爸爸1949年去了台湾,“文革”中爸爸和奶奶便受到牵连,痛苦你可以想象得到,很多文学作品里有过描述。痛苦外的痛苦,30多岁了,爸爸仍单身一人,没有对象。没人敢嫁给她,也没人敢给他介绍。
终于有一天,妈妈出现了,妈妈是爸爸中学的学生,妈妈和爸爸相爱了。但是妈妈的爸爸妈妈也就是我的外公外婆很愤怒,不同意这门婚事。没有办法,为了在一起,妈妈和爸爸跑到上海一个亲戚家偷偷结了婚。那时尚是“文革”后期,“私奔”是惊世骇俗的事情。
婚后10年爸爸妈妈分居两地,很大的原因是我外公外婆对这桩出乎意料的婚姻的“惩罚”。爸爸花了10年时间,才让外公外婆尽释前嫌,同意妈妈调动工作。爸爸说,他付出这么多才换来的幸福生活,当然要好好珍惜。
爸爸的年龄比妈妈大好多,所以爸爸不喜欢别人说他“老”,尤其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爸爸对这个字很反感。爸爸把自己“打扮”得永远年轻。
妈妈是一家商场的经理,工作压力很大,下班也很晚。爸爸下班后经常做饭。经常做好饭,洗洗脸,穿戴整齐去单位接妈妈回家,这个时候我和姐姐都忍不住笑起来,说爸爸又年轻很多。
天要下雨了,我和妈妈都没有带伞,爸爸要先送伞给妈妈,然后再到学校给我,一般是这样。
偶尔妈妈会向爸爸发无名之火,爸爸说:“我娶你是疼你爱你不是跟你吵架的。”妈妈便不说话了。
我和姐姐有时搞得爸爸不愉快,妈妈说,你们不要惹你爸爸生气了,他年龄越来越大了,他还能看着你们长几年?而爸爸对我和姐姐说将来如果他先离开了,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妈妈,妈妈真的很辛苦。我和姐姐听了这句话都哭了。
除了妈妈,爸爸和其他女同志很少交往,她们说爸爸是一个严肃的人。
姥姥住在我们家,爸爸对姥姥的好,像对待奶奶、妈妈一样。吃饭的时候,他老喜欢给姥姥夹菜,说,妈这是您最喜欢吃的,您多吃。姥姥这时一定很幸福。
写于2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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