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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以色列的帐篷外,时不时有哈马斯往里撒尿,撒完就跑,几年了,谁受得了。再不收拾这群王八蛋,总有一天,他们一旦闯进帐篷,一定会拿着以色列的面盆当夜壶的。明智的方法是骟了这伙人。以色列人正在做。干的漂亮些。
有人说这是一场战争。扯淡!以色列是在教训这帮混蛋。哈马斯不是军人。他们是一帮无赖,是邪恶之徒。倒是你我之间真的是战争进行时。
写信不是一件容易事。尤其是希翼它消弭“冷战”。我很怀疑这是否是一种好的沟通方式。我读过的最让人唏嘘不已的信还是一个儿子写给父亲的。这封由卡夫卡写给父亲的最著名的信,还是一封死信——卡夫卡的母亲担心她的丈夫读罢会受不了而将信私自扣下来。我想卡夫卡了解她的儿子和她的丈夫一样深。卡夫卡致父亲的信反应了一个时代转型期两代人之间精神上、思想上的隔阂之深。我俩又何尝不是。你十三岁时,我便开始了这种形式。我在万里之外从每天仅有的六个小时的睡眠中克扣了两小时,一笔一划,写你能读懂的字,一字一句,用你能理解的话。可当我回来后看到我写的一叠信的形状,我明白了。你的怠慢,使我的心很是受伤。是啊,在一个十三岁的孩子那里找自尊,听起来荒谬之极。现在想来,大约是我太在意“父亲”的角色了。
我没有做过一个父亲的“儿子”。我的一生跟“父亲”、“爸爸”这两个称谓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纠葛。我拒绝叫“爸爸”——无论他是亲生的还是法律上的。小时候,听到别的孩子脆脆地喊“爸爸”时,我都会有一种愤愤之情。我按不住自己的反应,曾不止一次地在背人处抽自己耳光,一边抽,一边流着泪——在我的那个年代,母亲离婚以及再嫁是一件极其羞耻的事。我脑袋上的至少两个洞就是因为“你的爸爸是后爸”这句话而被凿开的——我听到后的反应通常跟疯狗一样,在最敏感的年龄——十三岁。你瞧,我也有过十三岁。
因为我生活中“父亲”的缺席,如何当“父亲”便成了一种“历险和探索”。而我和你母亲的早早的分道扬镳又平添给我如何做一个父亲许多难度。学习做“父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你掌握多少知识不是正相关的。卢梭的大名鼎鼎有赖于他的儿童教育理论,他一共生有五个孩子,但他的自私(“当房间里充满了家庭的烦恼和孩子的吵闹时,我的心灵如何能得到我的工作所必须的宁静呢?”——卢梭语)和他的残忍(他把五个孩子先后都送到了育婴堂,他甚至从未记住过他们的名字和出生日期,他对他们的命运没有表现出如何兴趣)可以说是令人发指的震惊。而目不识丁的父亲用慈爱铸就的伟人也比比皆是。
处在单亲家庭的你一定是有着一些特殊的烦恼。烦恼集多了,就会兑换成怨恨。一个被怨恨浸湿的心灵是无论如何不会有平和的。我的成长期就是这样度过的。
是啊,这就是生活。人类只是上帝与撒旦之间的玩物而已。所谓幸福与苦难是和人类相伴相随的。谁也无法摆脱。所以学会接受苦难是一个人的成熟标志。我的大半辈子都是在找寻我心的碎片然后去复原它,像孩子在拼一堆从垃圾中找出的七巧板一样——不是缺方块就是少三角。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想通了一个道理:我们不能利用我们的苦难来对付别人,尤其是当你感到不公时。那样做的结果只能是给“苦难”这个湿棉被再撕几个豁口。
苦难就是苦难。它不赋予特权。承受者如何利用苦难是一种人生大智慧。如果你把它复制到别人身上,或是以它来物色绑票,你就是一种堕落,一种背叛。
我和你的奶奶就是这样用苦难去对付了对方彼此好多年——两把钝刀子相互把对方割得血肉模糊。蠢极了。
(未完,待续)
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