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春秋（10-14）：从包工头到“学者型”老板的张力

彭澎

富力在香港上市之前，我受邀为富力写一本书。在一年多时间里，我约访了富力几乎所有中层干部和副总裁、总经理级高管，遍访广州、北京两地富力所有楼盘，最后与张力在富力宫芙蓉房见面。

张力给我第一印象是很具亲和力。我因交通堵塞迟到，他仍耐心地等着，也没有见他在随后的访谈中有什么不快之感。在他诚恳的脸上，我一直在搜寻着当年那个包工头的痕迹和在他会议室墙上那巨大照片上戴副眼镜的学者型打扮之间的联系。

张力言谈中给我强化的另一个印象是对数字很敏感。他说，一块地经他一看，他心中马上就可以估摸出其价值。这就是包工头出身的优势，地价摆在那里了，工程造价他最清楚。但当他述说着中学时数学成绩极好时，我心里就有点打鼓：成绩好怎么没考上大学呢？当然，如果张力真的上了大学，可能中国地产界就没有了这个号称要打造“中国第一”的富力集团了！

在采访中，更强烈的印象是富力集团虽然不是“家族制企业”，但实施的却是“家庭式管理”。张力与李思廉都没有亲属在公司上班，可是公司四处都挂着张力的“家训”：“多沟通、少埋怨；多自省、少斥人；严律己、宽待人；多绿灯、少红灯”。更有意思的是，与张力谈完话出来，有一位靓女坐着张力的大奔来给送材料。张力说是他女儿，而我早就知道他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后来才知，他把富力当作自己的家，所有女员工都是他“女儿”。但让我仍然不明白的是，女员工叫女儿，为什么男员工不叫儿子呢？

书稿写完后，修改了七次。最后，富力公司内部的几位负责挑刺的问我说，写了几十万字，你觉得我们富力最成功的是什么。我说是“双老板制”。我的写作团队也认可这种判断。毕竟在珠三角、在中国，我们看过、听过太多的创业故事，大多的结局是能“共苦”，不能“同甘”。比如说最近的“真功夫纠纷”，远的“风雨爱多”。更有趣的是，张力跟李思廉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竟然是没有一纸协议的合伙人。“一家一半”，就凭君子一言。直到要上市，才不得不产权明晰，两人股权相同。

张、李二人不能说没有矛盾，张力就说两人也有争吵，但都在公司发展大原则下统一起来。张力在饭局中也少不了夸海口，说李思廉是跟他发达了，言下之意换个人也会跟着发达。其实，李思廉管营销、财务，后来又负责公司上市，在公司的长远发展方面应该比张力看得清楚些。张力虽然很早就提出要打造“百年老店”，但对于上市是有所抵触的。而跟张力熟悉的地产老板中也有同时一起发展的、现在根本就没有上市的打算的。我想回过头来看，张力可能得感谢李思廉对于上市的执着，而李受益于曾经是香港证券业从业人员的经历。

李思廉见过几次，但没有深入交流。相比较，李思廉显得更文质彬彬一点，有富力的女中干在与我谈起李生时，那种崇拜之情溢于言表，说李生又靓仔又温馨。而张力则直率一些，有时可能会骂人。这与那张戴眼镜的照片仍有反差。据说有时张力是不按常规出牌的，有时会在机场打电话约人谈话，等他赶到公司，相关人员就要到位开会。而这时甚至主管的副总裁、总经理都不知道。毕竟公司变大了，就会存在“大企业病”，要了解实际情况，有时还真不能按部就班、层层叠叠。更何况自从建立北京总部后，张力更多时间是在北京，一到广州就要抓紧时间办事。

一次去新西兰，在朋友家里聊起为富力写书的事。我的朋友曾是农林下路重庆大厦的办公室主任，他说当年张力骑着摩托车来要工程款，少不了要拖欠他一下。沧海桑田，包工头张力变成了中国综合实力第一的地产大佬。望着那张“学者型”照片，我在想中国的企业家又在转型了，这次是知识型的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