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可读
朱国成
最近几年买了不少旧书——但要声明,我不是图书版本专家,也没有对某些版本图书特殊的偏好,重点还是在内容和可读性。主要是因为在当下的图书市场一派繁荣景象的背后,却有一种失落:因为除了极少数的出版社,大部分出版者都是奔着某一个市场热点而去,做倒一个主题让后再去寻找下一个,而且这一转换频率日益加快——养生这个主题以张悟本的倒掉为终结,那么下一个是什么,值得猜想;正是在这种热点之下,你想找自己要读的书的难度却在增加,比如要系统地读一下有关某一作者、或某一主题的书,那么搜罗的难度可想而知:公共图书馆是一个可选项,但很多时候早已被借走;尤其对于我这样经常几本书一块东翻西看、时快时慢的主儿,实在太占用公共资源。因而,转而从旧书中淘选是自然之选了。
开始买旧书,多是去旧书摊。我买的第一批旧书,是在大学时候学校周边时常出没的旧书摊上;而后来则是到潘家园周末的旧书市场;而现在则是到孔夫子旧书网,再者就是出差到每个城市总不忘记光顾一下旧书肆。
旧书往往是可遇不可求的,不可能像去西单图书大厦、或者在当当一样想买什么就能买到什么,大多数时候是要在脑袋里存在一长串作者和书目,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碰到。这时,总能得到一些意外而又不意外的惊喜。我说过,我不是版本爱好者,不是要收藏,因而我的喜悦不是古玩玩家的捡漏,买到一本古籍善本,而只是买到一本便宜、可读的旧书而已。正是这个原因,旧书的品相,只要内容完整、不影响阅读即可,价格便宜绝对是最重要的。
买旧书的过程让我有了一些非如此不可得来的见识。从单纯数量角度而言,中国出版业最繁荣的时期应当是文革阶段,而相当多的旧书店也主要以文革书籍为招牌。文革年代的确是距离我们最近的、各种有形留存最多的重大的历史阶段,因而的确有一种吸引力,但我对这些留存几乎没有兴趣。而从质量角度而言,文革后的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则应当是最高时段。原因似乎可以理解,那是经文革风雨而未消亡的一批文化人的触底反弹。而八十年代中后期以来,倘能从年代上算得上旧书的,无足观者居多。这种见识,仅仅来自于个体观察,不见得符合实际,但总也算管窥一斑。
还有一点,倒是值得一谈。很多旧书,都是从各类企事业单位的图书室流出来的,估计是按照废纸买卖的方式进行的,因为图书扉页上都有某某单位图书馆、图书室的印章。这样看来,倒是那个时代普罗大众倒是更有方便地通道读书;不过某些书似乎自盖上图书章后就没有人再翻动过,虽然已经三十多年,品相竟可算得上十品——当然也不能排除例外,某国有单位流出的一本1953年再版的贺麟译《黑格尔的小逻辑》,书角已经磨损严重,很显然那不是意外造成的撕扯,而是手泽留香。当时或许是有书不读,现在变成无书可读,结果大致差不多。在我看来,某些书价值应当比废纸还是高得多的,不知道这算不算国有资产流失;那样地话,我倒也算在国有资产贱卖的二传过程中分得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