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北川日志(三)


赴北川日志(三)

——进桃龙乡·途中遇险

瞿旋

527。多云。

刚过八点,马副指挥带车过来。开车的是锦华的司机秦师傅。沉稳老成,据说多次出入桃龙乡,此次是指定让他开车的。随车的还有市政公司的小李,听说我们要去桃龙,搭车去进行引水工程的验收。马副指挥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事后他对我说,他坐在那里,是专门为观察两边山上的情况,以采取预防措施的。

以前他们进桃龙,初期是靠直升机、越野车、冲锋舟、摩托车轮番搭载,或者绕行松潘、黄龙等六百多公里。要随时经受落石、塌方的危险。不过现在道路已经打通,多数路面已经硬化。用马副指挥和陈师傅的话说,好了十几倍。

毕竟是山路,再好也险。道路多开在悬崖上,路面狭窄,急转弯、陡坡很多。经常遇到施工的大卡车,与之进行惊心动魄的错车。一路,所有的客运车辆都是越野吉普,没有通常意义上的客车。但我觉得,比之攀枝花大山里的山路,并不惊险多少,有曾经沧海难为水之感,故没怎么紧张。可在逐渐看到不少塌方、落石现场,马副指和秦师傅说是新塌下来的后,便又生担心。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前边有了一辆带拖斗的警车,一路闪烁着警灯。秦师傅一直跟着它。尽管秦师傅开的够小心了,性格沉稳的马副指还一再嘱咐开慢一些。但看来,秦师傅觉得跟着警车保险一些,所以还是跟得很紧。

一般说来,走到土石混杂结构的山体附近,我会多些担心,因为感觉这类区域滑坡应该多一些。没想到走到开坪一处陡立的石壁旁边时,险情发生了。先是坐在前边的马副指和秦师傅喊起来,接着听到前边传过一阵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声音。寻音一看,前边的警车似乎在跳跃,像有纷乱的黑影在上边弹动,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接着听到马副指喊:“快倒车!快倒!”

我们的车向后倒了十几米。这时我才知道前边的警车遇到落石了。警车开始似乎停了一瞬,随后便向前猛跑,窜出滚石区,才停下了。

马副指对秦师傅说:“警车肯定被砸了!”

我们稳定一会,见落石停止了,商量是否冲过去。我赞成加速冲过去,马副指也同意。秦师傅加大马力,以很快的速度冲了过去。车停在警车后边,下去观看,果见警车窗玻璃被砸了一个洞。车上边肯定也被砸了,一个警察正在拍照。几个警察惊魂未定,嘀咕着什么。有警察打电话,不一会,又过来了两辆警车,有的警察带着手枪,看来是一个有任务进山的小组。马副指和他们说了几句话,我们在现场拍了几张照片。幸好砸在车上的不是大石块。

离开后,马副指慨叹,家乡来的采访者,我是第一个亲自经历了险情的。我觉得此行即遇到了地震,又遇到了滚石,相对来说,经历算全了。

回想一下,当时似乎没太害怕,就是事后的后怕也是轻微的。经历了就经历了,结果就看上帝的安排,所有的反应都是外在的,对结果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到了桃龙乡,书记没在家,乡长陪北川县里搞验收的上了山,我们也跟着上去了。此处有些路段甚至比我们来时还险,泥路,弯多,傍着万丈深壑。我们甚至一度想回返,但还是上去了。马副指说:“我是所有来访者第一个爬这么高的人。”

这里风景奇佳。我们在一家户人家前驻足了一会。我看了这家的房舍。家里只有几个妇女。主妇热情地与我说话。话一快,我就听不懂了。她一再后悔以前没舍得让读书的女儿跟着同学一起去山东。我发现秦师傅地道的日照话她听得很明白。并且我发现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听懂日照土话,可见日照援建人员在这里的影响之深。

我们和县、乡领导一起返回桃龙乡驻地。我大致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情况,看了援建的街道、学校。

事后,在政府食堂吃了午饭。分了两室,县上来人一室;乡长陪着我们一室。喝了他们自制的玉米酒。度数很高。席间几个挂职的男、女大学生村官没喝,秦师傅没喝,就乡长陪我们喝,也就是说,只有四个真正喝酒的。满满两葡萄糖瓶子的酒,两室的人轮番敬我和马副指,我们自然喝得多。我基本一杯没拉,破了多年的戒,脸红得不能看了。

席间溜出去,和一个叫金炜的大学生村官说了一会话,听了他大震的经历。他是赤脚跑出楼房的,刚出去,房顶就塌了。

又听马副指说这个乡里的干部家里多数有亲人遇难。平时马副指他们不乐意问这类问题,怕引起他们的伤感。
路边是狰狞的岩石


许多地方的路基是松软的土石




随时可见塌下来的石块



警车被砸。我们就紧随警车后边。

我身后就是我们乘坐的越野车。旁边是秦师傅。警察们惊魂未定。

 


   马副指的身后,警察正在拍下车顶被砸的痕迹。

 





桃龙乡大山深处的人家


美丽的桃龙乡


援建的街道


援建的民居


援建的桃龙乡小学


俯瞰新桃龙乡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