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技养医”不能作为医疗服务涨价的理由


在一个对涨价已有稍许麻木的年代,按说国人对“涨价”这个词不该如此敏感,可在“看病贵、看病难”这个老大难问题尚未解决、有许多城乡居民依然 “因病致贫”的今天,任何“顶风”而动的涨价行为,势必会被公众投以高度质疑的目光。近日,江苏省物价局公示了一份医疗服务调价方案,在准备调价的137 个医疗服务项目中,有125个的价格上涨,相关医疗机构负责人认为,该方案将使偏低的医疗服务价格恢复合理,减少医院的亏损。然而该方案引发了公众的强烈 不满,认为这样的“涨价方案”与全社会解决“看病贵”的努力方向背道而驰,将加重自己的医疗负担。


    让我们来看看这个号称“已酝酿5年之久,50多年来医疗业最大的一次收费改革”的涨价理由是,把医护人员的劳动价值和技术含量升上去,把大型设备的检查费 用和药品的价格降下来,把“以药养医”变成“以技养医”。一个多么冠冕堂皇的动人理由,可这喊“亏”的理由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连医疗行业这种高度垄断的暴 利行业都喊亏,那我们哪一个行业不可以喊亏呢?如果体现价值的最好方式就是涨价的话,那么教育行业是不是也应该涨价?因为他们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环卫工 人是不是也应该要求涨价,因为他们是城市美容师,难道他们的劳动价值就不如医生,对社会的贡献就比医生要少?

    我们知道,一个患者在就诊和治疗的过程中,要支付两笔费用,一是付给医护人员的人工服务费用,二是付给药品、设备的物质使用费用,前者也叫医疗费用,后者 也叫医药费用。应当承认,长期以来医护人员的劳动价值和技术含量确实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后者的费用占了所有病人开支的大头,但这并不是病人的错,而是畸 形的医疗体制使然,多年来不正常的“以药养医”是这个问题的症结所在。患者除了承受病痛的折磨,还要面对着高额帐单的煎熬,而医疗费用的上涨比医药费用的 价格居高不下还“狠”,因为其隐藏着一个“愿打愿挨”的强盗逻辑:医疗费用具有别无选择的高垄断性,对价格高昂的药品,我们可以找到其它的替代品,在医院 里找不到,可以到大街上的药房去找,可我们总不能到大街上去打针,去做手术吧,这也是那些地下游医治之所以打而不绝的一个深层动因。

    还有,患者值不值得为现如今医生们所谓的“技能”买单呢?由于“以药养医”的诟病,就算在正规的大医院的医务人员也早就成为了“药物”和“设备”的依赖 者,他们身上的“技能”正在弱化衰减,我们去看门诊,医生稍稍询问两句之后就拿过处方单草草开出一份几乎千篇一律的“药方”或者“检验单”,自掏腰包的患 者的药方上常常都是一些贵得离谱的药物。除了掌刀的外科医生,一般医生借助的是药品和器械的威力或功效,甚至于不惜滥用抗生素,而外科医生们已经通过潜规 则下谁都少不了的红包解决了“技能”补缺的问题。再说,是不是医疗费用上涨了,就会带来医生医术的进步呢?问题的答案恐怕也要大打折扣,因为在很多医生看 来,这本来就是患者欠他们的。

    再退一万步讲,即便患者理所当然地应该为医生的“技能”买单,可应该买多少才合适呢?患者是医药行业的一种特殊消费者,根据我国的《消费者权益保护法》, 患者理所当然应该对所提供的产品或服务享有知情权,可医疗行业素来有一种“口袋里面卖猫”的惯性思维,医患之间信息完全不对等,按照鼓吹涨价的某医疗机构 负责人的话来讲,按照目前的医疗定价,部分项目的价格仅是成本的七、八成,不少医院不堪重负。那好,就算果真如是,为什么有些价格一涨就要涨到原来的17 倍之多呢?例如“免疫固定电泳”就从原先的每次20元调整至360元,而“小肠移植术”也从1000元涨至5000元,真有必要涨这么多吗?我们是不是应 该怀疑,医疗机构是不是想把这些年来所有的损失都夺回来?那么患者这么些年来遭受的巨额医疗费用,又去找谁去弥补呢?其实无论是医疗价格还是房价,最让人 不满的无非是透明二字,“以药养医”解决不了问题,那么是不是“以技养医”就真的是解决目前医改问题的良方呢?

    当然,医院内部确实也有分配不公的问题,“开方子”的门诊医生和“动刀子”的外科医生,是这个行业最大的得利者,但医疗机构内部的分配不公,应该由医疗机 构自身去协调取统筹,而不是靠跟患者伸手的方式去创造利益均衡,患者无法接受医疗行业一方面享受着巨额药品回扣的利润,另一方面还“得了便宜卖乖”。在以 人为本的今天,我们所说的“以人为本”,是以绝大多数的患者为本,而不是以医生等行业利益者为本,可从“以技养医”的涨价理由来看,我们看不到任何“德术 并举,以患者为本”的意思来,所以,这个方案还真的要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