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古老的长城——楚长城


楚长城是在上个世纪后半叶被人们发现的。据《读者参考·博萃》介绍:“我国最古老的长城——楚长城的一段遗址,最近在湖北省竹溪县关垭子山门被发现。”[1]

长城,一般指现存中国的明长城,东起鸭绿江,西至嘉峪关,全长7,300多公里,合14,600华里,所以被称为万里长城,在西方也常被称为中国长城。长城平均高6-7、宽4-5,是建于中国古代的浩大的军事防御工程。从春秋战国到明代的2000多年间,有 8个诸侯国、10多个王朝修筑过长城。其中,横贯中国北部的秦、汉、明长城,均超过5000公里也被泛指为万里长城。

根据文献记载,中国最早的长城是楚国修筑的,即历史文献记载上的方城。最早记载楚长城的历史文献便是《左传》。《左传》记载:公元前656年(楚成王十六年),齐国攻打楚国,军队已经到了陉这个地方,楚成王派了屈完去迎敌,到了召陵,屈完对齐侯说,现在天下盼望和平,倡导以德服人,假若您能礼乐当先、诚待天下,天下谁能不服?相反,假若您只想耀武扬威、称霸天下、威逼楚国的话,楚国有方城可以作为城防,有汉水作为护城河,足可以抵挡一阵子的。齐侯见楚防御工事果然坚固,只好收兵。

类似的的情况《左传》上还有不少记载。公元前624年(楚穆王二年),晋国的处父攻打楚国,到了方城,遇到息公子朱,便回去了。又如公元前557年(楚康王三年),晋国的荀偃栾帅师伐楚,入侵到了方城之外,由于防御严实,没敢攻打,结果只好攻打了一下别的地方就回去了。这些记载说明:楚方城不仅在防御其他诸侯邻国侵扰上发挥着重要的功用,而且方城不是一般意义上孤立城市的城垣,而是一个连绵不断、完整的防御工程体系。这便是楚长城的开始。

楚方城就是楚长城的记载,在其它的历史文献中,也有大量的记载。《汉书·地理志》上说:“南阳郡,叶,楚叶公邑。有长城,号曰方城。”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沅水》中记载:叶县东面有故城一道,从鲁山县(今鲁山县)开始,东至泌水(今泌阳县北),西达比阳(今唐河)界,南北连联数百里,号为方城,也称作长城。郦县也有故城一面,未详里数,号为长城,也即是这一道长城的西段,其间相去六百里。《水经注·汝水》中记载:“楚盛周衰,[庄王]控霸南土,欲争强中国,多筑列城于北方,以逼华夏,故号此城为万城,或作方字。”

楚长城的总体分布可大致分为北线、东线、西线三部分,整体轮廓略呈“∩”形,故称方城。从现存遗址的实际情况看,又较为复杂,楚长城并不是单一的线路,除北面南召至鲁两县间是单一线路外,东线和西线又各有内线和外线,东西两线形成四条线路。造成东西两边各有内线和外线的原因有二:一是楚国向北扩张所占领的区域由小到大,疆域不断前移,故在先占领的地区修筑长城后,出于巩固防守的需要,又要在新占领的地区加修长城,形成外城套里城、新城套旧城的效果;二是从综合战略防御考虑出发,充分重视和加强对于古道、河口、关隘等这些极具军事战略价值地段的加固防御,不惜重复建设,层层设关。因为从交通条件上看,从中原和关中到达楚国所属的南阳,自西北有蓝田、武关孔道,自北部洛阳南下有三鸦路孔道和马市坪孔道,自东北有陉山至方城县孔道,楚与齐、晋、秦、韩、魏等国都非常重视利用这些古道展开激烈的争夺,楚更不惜代价修筑北部三面颇为复杂的综合性防御工程。

楚长城有四大特征:一是断续连绵,关城为重。楚长城系列建筑并不像秦、汉和明代长城的千里连绵、单线推进,连结工程相对薄弱,而是以关城为主体工程,重点突出,断续延伸的。

楚长城的重点在关城,所以关城数量特别巨大,仅南召县境内就有120多座,因而《水经注》称故号此城为万城。推测其中的原因,一则可能是借鉴历史上三苗人成功的堡垒防守经验,二则是就地利用前人的战争遗产。此地夏商之前三苗人遗留有数量颇多的防御华夏集团的古城堡,稍加改造,再增加一些连结工程,便形成了以关城为主体的建筑格局。

楚长城的关城形制不同,大体上可分为大城、中城、小城三类。大城均集中在要道处,中小城多作为卫星城,分布在高、险、隐处,不同的寨城有不同的驻军数量,并领属于级别不同的军事长官。从大型寨城周家寨的规模、气势、结构、工艺、功能、材料等方面我们可以窥见建寨者的丰富的军事知识和较高的建筑水平。该寨位于806的华山上,约20公里长的石城墙把六座峻峰连在一起,占地面积约20平方公里,形成一座山中石城;既有外廓墙,又有内城墙,城中套城。内城中分布有大量石房基遗址,应为核心区。寨内三个高峰上又分布着王家褰、卢家寨、华家寨三个古寨堡,堡中各有一个烽燧台。外廓墙为单护栏型,底宽2--4,墙高约3--6,墙上部仍残留有大量雉堞,内为人行通道。雉堞堞口一般高0.4,1.2,0.8,垛口宽0.5,形制简朴,有些堞口还有了望孔。主寨和三个寨堡共有10个大小不等的寨门。周家寨向外延伸的边墙,西边连大青门,扼守住板山坪通向内乡马山口的古道;东边连大军门,扼守住东线古道。周家寨的四周临道路和河口处还有哨寨。错综复杂的结构,显示出它既可攻又可防、以屯兵防守为主的综合性防御功能。楚长城以大量相连结的关城形成多层设防的长大城防, 将关城作为攻守战备、屯兵警哨之所,为春秋战国时期其它诸侯国修长城所效法;所以直到后来的秦、汉、明长城,也都继承和大量采用了修筑关城的形式。

二是随形就势、扼关控要。楚长城突出特点之二,便是善于利用山河之险以为城防。楚长城的大部分地段分布在大巴山脉、南阳盆地北部、西北部和东北部的伏牛山绵延千里沿线上,山脉中群峰嵯峨,层峦叠嶂,绝壁高耸,沟壑纵横,主峰蛤蟆石高2153.1;汉水中流,汉水的支流白河、鸦河(古鲁阳关水)、湍河等都发源于此。这条山脉既是我国南北气候分界线,也是楚国与北方诸侯国的国界线。楚长城沿大巴山、伏牛山脉依山势而筑,在古道隘口处筑关城、修边墙、设关门,以备屯兵打仗;在高山险阻和江河为堑的难以通行地段,不再修筑长城设施,省了许多工料,以达到防御目的为度,充分体现了用险制寨的原则。

三是因地制宜,就地取材。楚长城的城墙分为土、石二种。楚长城的建筑原则是因地制宜,就地取材,有土用土,无土用石。从现存遗迹的实际情况看,因多数城段沿伏牛山而建,石城墙占绝大多数,而且全部为干垒石建筑。现在发现的几处土筑墙城段,是因为无石才用土的,如南召县野牛岭城段,叶县旧县南城段,方城县大关口城段等,有的还是土石并用,现在土筑墙基本上是残留的痕迹,土石并用城墙还留有一定高度。楚长城的土长城的技术含量在当年、在现在看来都是了不起的。直到今天即使是经过两千多年的风吹雨淋,如果你用坚硬的铁锹来挖掘楚长城的泥土,常常让你力不从心。据考证和化验,长城的泥土,是用泥土、石灰,加上猕猴桃树枝的浆子,再混合糯米汁粘合而成的,其硬度和韧性超过水泥。

楚长城的石城墙均为干垒石建筑。《括地志》称楚长城无土之处,垒石以固,是与现实遗迹完全吻合的。南召县境内至今保留有三四米以上的高度的,全部为干垒石筑成的石城墙。城墙石块大小配合得体,并根据地形的凹凸变化,有平垒、斜垒、斜立垒、立垒等不同砌筑形式,石与石之间没有任何刮缝之物。城墙断面呈上小下大的梯形构造,使其稳固,不易倒塌。较大的城墙里外砌石,中间填入碎石与土的混合物,夯实以后颇为坚固,也使上部城道平坦易行。城墙内壁突出有上下成排的石尖,应是修理城墙的脚手架;墙内每隔一定距离或在城门等重要部位砌有登城台阶,与墙内道路相通,交通颇为便利,然而对城外是全封闭的,除森严防守的城门外,外部的人难以入城。楚长城以干垒石筑墙,在火药没有作为武器使用之前的冷兵器时代,石块也可能起了补充箭矢不足的作用。

四是法天像地,方形规制。史籍对楚长城多称方城,一则源自称楚长城的东、西、北的空间布局、总体轮廓近于方形,二则是其每一座关城也基本上是方形或长方形的。同时从楚长城的无数座关城遗址形态看,有些关城因受地势限制会出现一些不规则变化,但修建者还是刻意按照方形的模式建造的。楚长城何以刻意求方呢?更深刻的原因恐怕与当时人们的传统思想观念和认识水平有关。第一,可能是 天圆地方观念在楚国深入人心的结果,因而楚人在各种建筑物中注入了的观念,如房屋、城池等基本都是方形的。第二,是受传统地理文化心理影响的结果。周初称周围少数部族为鬼方、方土等,称诸侯国为方国;称国境之内为方内,中原以外的地区为方外。由此便可以解释,方城即楚国修筑的镇守方域的长城。第三,受古代战阵的启发。古代还有一种战斗队形——方阵,即战斗时手持长矛和盾牌的兵士组成密集的方形队列,这种方阵队形有很强的攻防能力,因而成为著名军阵。第四,可能是从力学、建筑学原理考虑的结果——方形,不仅牢靠稳定,而且结实持久。

宏观地看,楚长城所经之地,其西线,大致自湖北竹溪、竹山县起,经过郧县、郧西,向西北交于淅川县、邓州相毗邻的杏山,入邓州市东北的穰县故城,再转向西北,逾湍河,经内乡县郦故城,连西峡、内乡两县间的翼望山,复折向东行,沿伏牛山脉入与南召县;西内线循镇平、内乡交界北行到南召板山坪镇周家寨,再向北抵达乔端镇野牛岭关。其北线,自南召县乔端镇沿险峻的伏牛山脉迤逦向东,经南召马市坪、崔庄、留山、小店、云阳几个乡镇,入东北皇后乡之鲁阳关,东进到鲁山、叶县。其东线,东内线由鲁阳关南下,沿三鸦路经云阳关和楚王行宫处,至第一鸦所在的白花寨;东外线,自南召县东北部入鲁山县,转向东南,经叶县与方城二县交界的方城山,再向东沿舞阳、方城两县间而南入泌阳中部,又折而西入唐河县界。楚长城的相对长度约一千六百余里。



[1]  我国最古老长城楚长城[N]. 读者参考·博萃[J],199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