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三个孤独的女人——杜拉斯、张爱玲、狄金森


  

    几天来,一直翻看着手边的书,也许是机缘巧合,无意中竟发现这几本书分别写着三个不同凡响的女人:玛格丽特·杜拉斯、张爱玲和艾米莉·狄金森。而来自三个不同国度、不同语言的三部书却都在字里行间讲着同一个词:孤独。  
  三个女人,所生活的年代、环境、经历都各不相同,却美得那么一致,那么丰富。她们都生动地活在自己的内心,都有着旷世的孤独。
  
  玛格丽特·杜拉斯
  
  《闺中女友》是法国女作家米歇尔·芝索以回忆的形式,写了与著名的玛丽格特·杜拉斯三十几年的相处,从她素朴而细腻的文字间,我看到了那个特立独行的女人,很平凡又很超凡的生活,那是生活的杜拉斯、完整而丰富的杜拉斯。  
  玛格丽特·杜拉斯1914年生人,1996年去世,82年,她活得有声有色,敢爱敢恨。虽然她不断地写作,在拍电影,在制造一个又一个轰动效应,她的崇拜者甚众,甚至她在66岁那一年以超人的魅力赢得了小她40多岁的大学生扬·安德烈的爱情,并在扬的陪伴下走完了人生最后的16年。但是,玛格丽特·杜拉斯却是孤独的,她的内心永远只对她自己开放,她的过去,她的爱情只属于她自己。她声称所有写出来的东西都是真实的,现实生活中没有任何东西是真实的。这种生活和创作的错位,使人很难进入她的内心世界,很难真正了解她,即使与她情同手足相处30多年的《闺中密友》作者芝索也不例外。
  玛格丽特的孤独是生命张扬的孤独,她爱指挥别人发号施令,专横而任性,同时她也需要慰藉、追祟和簇拥。她总有意无意地伤害别人,却在人群中掩饰不住人性魅力的光芒。她的张扬和霸气,是不是想击碎内心孤独的方式呢?她是不是想让火热的簇拥把孤独驱散呢?
  
  张爱玲
  
   张爱玲与杜拉斯全然不同,但孤独却共有。
  《张爱玲作品精选》是我买得较早的一本书,我并不多喜欢张爱玲,她那为世人称道的文字中,不知为何能让我感到一丝刻薄的味道。之所以把这本书又重翻出来读,不能不说是胡兰成《今生今世》的功劳。我虽对胡兰成一直有很深的成见,但是他的文字真的是堪称一流,从他《今生今世》中回忆的几段恋情中,张爱玲占了多半篇幅,遂又重读张爱玲,想从她的文字里看见胡兰成笔下那个情痴的、散淡的张爱玲。然而,她还是把自己藏得太深了。 
  张爱玲,一个从很小就把生活中的许多别人尚且慒懂的事物看得透彻,总是在冷眼旁观的女子,又如何没有“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就连她对胡兰成的痴,最终都处理得那么理智而妥帖,她终为这份情绝望了,却因他处境困窘而没分手,不时地寄钱给他,直到他境况转好,她很平和地修书一封,并附上了一笔生活费,看了真让人心疼。可是谁又能明白她内心的伤痛。看她的文字,还是那样入木三分,那样冷峻而透辟。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全不用人同情,亦不稀罕温暖的样子,是那种遗世独立的冷冷的孤独。  
  看看她的作品就能看到她对日常生活的描述可谓津津乐道,不厌其烦,好像生活中这种种琐细是百嚼不厌的享受,然而,就在甘于淹没于俗世的同时,又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种荒凉。有人评说,现代女作家中,张爱玲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将男女之间的“爱”还原得透彻明白的人。这样的评语同样让人感到寒凉。一个人太明白了,就越觉得无可言说,只把自己沉到内心去,隐在作品中,无可奈何地孤独着。
     
  艾米莉·狄金森
  

 

心灵选择了自己的朋友

心灵选择了自己的朋友,
接着把门关紧。
神灵的众生
不再显露。

马车停在低矮的门旁,
她无动于衷。
皇帝跪在门前的垫上,
她无动于衷。

我知道,从众多的国度中
她选了一个人
从此关上心扉的门,
象石头一样。

    陈波 译

  《孤独是迷人的》是美国著名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的日记选。
   艾米莉·狄金森则是一种自闭的孤独。她几乎对现实的生活是盲听盲视的,她的生活是她选择过的为诗而生的生活,对此她很快乐,也不觉得不能融入真正的生活有什么不快乐,反而很享受自己缔造的心灵的王国。这样的一个纯粹地生活着的人,虽然也有知者难寻的孤独感,但却不去改变什么,甚至她也不在意“发表”等待以外的事情,在她死去后,她留在箱子中的一千多首诗让她在人们的视线中浮出来,金子般地发着光。  
  于是,这位女诗人成了世人眼中的谜。人们好奇,在她独居的平淡的生活中,是如何编织诗的金线的。  
  而人们的好奇与研究都已不为伟大的女诗人所知,说她的人生丰盛也罢、荒凉也罢,她曾经的孤独的生活在她眼里却是一场盛宴。她坚信:我的诗是探讨生命本质。并决定:我不会有肉体的子嗣,但我有神圣的安慰。 
  从二十五岁开始,狄金森弃绝社交,闭门埋头写诗,30余年的时光都在为诗的孤独中度过。这在人们看来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她在1867年7月4日的日记中这样写道:肉体的相伴并不能减轻孤独,如果不能了解彼此。与自己作伴是最高的快乐。 
  凡听到“孤独”这个词都会感到一种黯然的苍凉,而在狄金森这里却意外地有些明亮。是不是女诗人先关闭了一切通向世俗的大门,安心地孤独在自己诗意葱茏的内心世界,于是所有的可以输出诗歌的通道也都是有衣草的芬香和明亮的阳光,于是孤独也是明亮的呢?
  三个女人的孤独,纷呈三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却都给了人们不可多得的精神食粮。它所凸显的美,虽各有姿态,却同样惊心动魄,无可抵挡。这就是她们的伟大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