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分子在公共空间为何也会不理性

    我写过很多批评余秋雨的文章，实在不想再拿他来说事，感觉那样就有些无聊与无趣了。不过，这一回，我觉得，余秋雨的确又提供了一个很有价值话题的由头。

　　事情是这样的。不久前，余秋雨在演讲中说：“中国文化第一个毛病是不在乎公德。由于知识分子不管理公共空间，所以公共空间被很多不负责任的网民左右着，公共空间理性没有了。” 结果，这番话引来了一场涉嫌人身攻击的“公德之争”。

　　“可笑。一个最没公德的人在大谈要提倡公德，我觉得实在是非常滑稽”，著名评论家陈明远如此强烈反驳，“我说余秋雨这人最没公德，第一是他不守诚信，假话张口就来，说谎没有一点心理障碍；第二是心口不一，对别人提出苛刻的要求，自己从来做不到，或者根本没想过要这样做；第三是厚颜无耻，道德败坏，既没有一点文化良知，又惯于说谎。”

　　这些的确有涉人身攻击，不妥，不值得提倡。不过，我又想到韩寒曾说，“有些人，话糙理不糙；有些人，话不糙人糙。”根据种种事实，凭心而论，我还是比较认同陈明远“糙话”赋含的真实。当然，这里我不想纠结于这些“道德判断”，只想借此谈谈，知识分子在公共空间为何也会不理性。

　　“知识分子的最高标准是什么？敢于在一切公共空间运用理性。”余秋雨特别搬出了康德这句话，来强调知识分子在公共空间里应该敢于负责，要有理性。不管余大师这人到底糙不糙，反正引用的这番话是不糙的。知识分子也只有在公共空间里发表理性的声音，才能对社会起到积极意义。

　　我读过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但还不敢拿学术东西去向余大师挑战。不过，我建议余秋雨不妨读读陈家琪教授那篇《知识分子与公共空间》。至少，陈教授在那篇文章里，围绕“公共空间”，说清楚了康德眼中知识分子应该具有“公开”、“勇气”、“彻底”以及“敢于认识”的品质。也就是说，那种虚伪的、不敢正视错误的人，根本就不是康德所说的知识分子。

　　这些年，国内有太多专家学者举证过余秋雨种种历史污点与现实伪饰。在太多争议问题上，余秋雨要么避而不答，要么漏洞百出。一个人如果没勇气正视自身错误，就算把他推到最高的公共平台上，说再多美妙动听富有逻辑的话，恐怕所有倾听者首先要警惕的，就是里面会不会有虚伪陷阱。尽管，这样的人可能贴上了“知识分子”标签。

　　也就是说，如果公共空间被虚伪的知识分子占据，公众听到再多的理性声音，本质上也没有价值。今天我们思索为什么“公共空间理性没有了”，首先应该反思的是，很多依附权力把持着公共空间话语权的主体，到底是否有足够真实与真诚。比如，余秋雨指责“公共空间被很多不负责任的网民左右着”，能不能藉此反思一下，是不是有很多文化权力，要比这些“不负责任的网民”更加虚伪，更不尊重真实民意呢？

　　很多时候并不是知识分子在公共空间里不够理性，而是缺乏一种实现文化理性最重要的源头活水，那就是自由表达。特别是，种种权力非理性行为，恰恰就是公共空间出现知识分子非理性的根本肇因，因为在那种语境下，很多知识分子根本无法依靠坚守文化理性来追求公平与正义。最糟糕的是，这时候有一些寄生于权力的所谓知识分子，偏偏一边打着“理性的旗帜”，一边躲在某个角落偷笑。

　　话说到这里，想必大家也就理解了，为什么评论家陈明远会很不理性，甚至用带有人身攻击的糙话，去攻击起看起来很理性的“谦谦君子”余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