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会师    丁志杰

8月10日至16日，人民币连续贬值，年内累计升值幅度大幅收窄。笔者认为，完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需要合理引导市场预期，而此番贬值对于打破人民币单边升值预期具有积极意义。

本轮人民币贬值可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在于，7月份出口同比增速仍高达38.1%，且7月份贸易顺差较6月份增长43.5%，从数据上看不出明显的贬值动力。此外，NDF市场人民币报价也未见显著变化，说明市场对人民币的长期升值预期并未改变。

情理之中在于，人民币这轮贬值恰逢国际汇市美元反弹，而且在时间上非常一致。美元指数在8月9日开始反弹，而人民币中间价则从8月10日开始贬值。这与6月19日人民银行新闻稿中所强调的“参考一篮子货币进行调节”“增强人民币汇率弹性”等原则十分契合，而且对于打破人民币单边升值预期具有积极意义。

人民币的当务之急是实现双向波动中的动态均衡

2005年“7·21”汇改以来，人民币汇改的成功之处主要在于逐渐趋近均衡汇率，而且较高的升值幅度并未对我国出口造成明显负面影响。但2005年以来，由于人民币对美元几乎完全处于升值态势，即使在中国出口大幅萎缩的2009年也只是缩窄了中间价的波幅，这客观上强化了人民币的单边升值预期，致使大量投机资本涌入我国，一方面增大了国家宏观调控的难度，另一方面也促成了人民币升值预期的自我实现。此外，混杂在经常项目——特别是出口项下的投机资本流入，还使得我国出口数据存在较强的失真，这对于人民币均衡汇率的发现也造成了一定的干扰。

我国之所以在危机期间维持人民币稳定，一方面是出于大国的国际责任感，避免世界货币陷入竞争性贬值；另一方面则是希望借助稳定的汇率给国内企业营造较好的出口条件。但事实证明，我们对世界经济稳定所做出的牺牲并没有取得应有的待遇；同时在国际汇市大幅波动的背景下，人民币对美元的稳定造成人民币对其他货币大幅震荡，并未起到降低出口企业汇率风险的目的。因此，实现双向波动中的动态均衡已经成为人民币的紧迫任务。

国际汇市高波动期为人民币双向波动提供了良好时机

偶尔的双向波动并不能完全扭转常年形成的思维定势，只有让人民币双向波动成为常态，才能彻底扭转市场常年以来形成的惯性思维。2008年以来，国际汇市波动十分剧烈，主要货币汇率震荡幅度巨大，这实际上为人民币提供了“参考一篮子货币”双向波动的良好外部环境。

新兴市场货币中并不缺乏在大起大落中进行动态调整的例子。2008年三季度至2009年1季度，避险资金推动美元大幅升值，同期韩元、印度卢比、俄罗斯卢布等新兴市场货币大幅贬值，最大贬值幅度分别高达46%、19%和35%。随着整体经济形势的逐步好转，上述三国货币从2009年2季度开始缓步升值，目前的累计升值幅度分别约为33%、11%和18%。

事实上，我国也曾经拥有很好的机会提前实现人民币双向波动。2008年10月至2009年3月，由于我国出口急剧萎缩，NDF市场人民币兑美元出现了长达6个月的贬值预期，2008年12月份人民币贬值预期最强时，NDF市场3个月期值幅度曾高达4%，12个月贬值幅度更高达7%。如果当时人民币中间价能够顺势贬值，即使只是较小幅度的贬值，市场力量就很可能自发推动人民币贬值，那就可以一方面降低我国出口企业汇率压力，另一方面提前实现人民币的双向浮动。

汇市调控重在顺势而为，合理引导预期

当市场逐渐习惯人民币“参考一篮子货币”的波动后，央行就可以根据国际汇市变动，以及国内经济状况，主动引导市场预期，实现央行政策意图与市场走势的和谐互动。在达到上述效果之前一要避免逆“市”而为，二要避免半途而废。

逆市而为指完全违背市场预期反向操作，这很容易引起市场预期混乱，同时授人以人民币被人为操纵的话柄；半途而废则会使市场难以对央行的政策操作形成稳定的预期，不利于市场与央行长期互动关系的形成，而且可能使刚刚波动起来的人民币再次停摆，不利于人民币汇改长期目标的实现。

为了避免汇率的频繁起落给国内企业造成较大财务风险，央行可以通过各种渠道传达汇率政策的中长期目标，并坚定执行，使企业对汇率的中长期走势形成稳定预期，从而在动态中化解财务风险。这有可能造成企业的政策套利行为，但是这点代价与央行市场权威地位的确立、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的完善相比是微不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