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这个夏天:特区纪事(13)


                        

                                13.朋友,别哭

 

  
   喀什,那拉提草原的人家  摄影:郭建波 2010.8.15.
                    

 

   我很好奇,你的注册邮箱是:York。 

 

   我问:为什么是york。

 

   你说:I love New York.

 

  这是我们读《黑天鹅》的对话。

 

  你说:温总理已经离开特区。顿时,深圳前海板块就沸腾了。

 

  总理说了,不继续坚持改革开放,不推进中国政改,就是死路一条。

 

 

  我说:希望你擅于把握黑天鹅机会!仰望星空吧。记住,做你自己!

 

  你说:书的概念是否太过抽象。

 

  我答:不要蔑视抽象的东西!因为它们往往是更前瞻的!!比如,温总理的抽象。

 

  你说:醒了。

 

  我说:在去机场的路上。终于要回深圳了。天正一点一点亮了起来。这是早上的7点钟。

 

  你问我:累吗?

 

  我说:还是感觉有点累。人生就是一次通往天国的旅行。我要回来继续这个夏天的故事。

 

  梦醒了,你说:相信每个人都有西域放逐的梦。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我答:所以理解将生命留下的旅客!

 

  你问:我们都是同样的孩子吗?

 

  我说:看着我的眼睛---“We are the Humanbeings, we are the same.”

 

  我问你:已经上传的十二份孩子照你喜欢哪张?

 

  有朋友说;那眼神里有着独立和悲哀神色而一脸淡然的那个女孩。

 

  你回信说:第一个想法,要资助两个女孩。不是因为我的情节,而是因为上帝的情节。

 

  朋友强调说,这些孩子们的眼睛都非常具有吸引力!他们当然会有各自不同的命运。女孩会失去更多的机会!帮助女童是国际社会一贯的宗旨,这让朋友会想起以前的工作,做梦都在想,想到迷蝴蝶的地步。

 

  你说:挺震撼的。

 

  我说:朋友,别哭!

 

  车开过深南路香梅路口的时候,我们一齐看出窗外,乔治 .别克还是带着棕色、白色、红色的零落色彩,孤孤单单的矗立在丁字路口那里。

 

  我想起那个窗外的故事。悲情、戏剧而又无助的深圳的爱情故事。

 

  后来在莲花池旁,我从孩子的口中隐约听说,你母亲19岁时就双眼失明了,是真的吗?你母亲一定长得很美吧。我想。

 

  乔治别克,还是乔治别克,咖啡店还是秃圆的建筑,陈旧、低调、沉静,钢琴还是有人在浅吟低唱,而在里面哭过的人,已经走远了。

 

  还有,我和你讲啊,我的地产启蒙老师是一个贵州小伙子李。

 

  一九九四年吧,我在深圳罗湖新落成的金光灿灿的天安大厦上班。公司那层楼最东头一间是一家房产交易所。那间交易所的名字也很古怪,叫“大吉达”?

 

  我就认识了李。他很乐意帮我洗脑扫盲。他对着他交易所挂在墙上的房源信息开始讲课,他说,提供业主出售信息的一方叫“盘方”,提供买家购房信息的一方叫“客方”。你有了“盘”就要“放盘”,就是在市场上找“客方”,当然,你也可能先有“客”后找“盘”。

 

  哦,真好玩。我好象是懂了。

 

  后来,我们成了朋友,后来我当国企的小老板后还把他挖过来了,后来,我还去过他的家。

 

  他在深圳大道上一个叫菜屋围的村里租住。那是我见过的最小的一间房子,只能摆一张单人床吧。斑驳的四壁上爬着几个蟑螂,还有歪歪扭扭的几行,他手写的励志言吧。

 

  我在他床上呆了三分钟吧,应该就是环顾了一下,我就慌称有急事。我跑了。

 

  我怕他看到我眼眶里的泪。

 

  还有,我跟你说,我时常遗憾,我自己一生恐怕不会有找工作的经历了。因为,我来特区是师兄达了个小江山请过来的,我念硕士是学校委托培养的,念博士是在职的。

 

  你说:你是一个没写过求职简历的残疾人。所以你注定好要折腾。

 

  我说,我想起来了,自己当老板后还真喜欢“参与”公司的招聘。

 

  有一次,我招到一个中层干部,他现在都是我的大哥。他在我面试交谈时说了很多。

 

  他说,我快四十岁才来闯特区。他在老家原本做报纸的副主编,挺好的,不甘心啊,向往大海啊。

 

  他说:我们盐城人和他有缘分。

 

 他说,他的上一个老板也是盐城人。而且是那个盐城人把他留在了深圳。

 

  因为他说,找上一份工作时,他已经弹尽粮绝。

 

  他说,男人都要面子,他不愿意让家人从河北老家汇款,也不甘心离开这座叫特区的崭新的城市。

 

  他说,找到那份工作的前一天,身上还有四块钱了,他独自一人坐在一所中专学校的操场看台上,买了一瓶水和一个面包。

 

  当我告诉他,你明天可以来上班时。他高兴地说,我的运气真好。他表态,我会好好在深圳拼搏。

 

  我恍然说:其实我喜欢音乐、喜欢体育。可是体育里最让我纳闷的是有了十五年球龄的高球,十五年啊,我没有打进一百杆。人生有几个十五年?而我想打进一百杆吗,还是永远是醉翁之意,留在晋文公有车有马,不肯去齐的情节里?

 

  你说:你的生命,你自己去领受。

 

  你说:你在校园的榕树下谈吉他。

 

  你随口而提的《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那首经典曲子,让我对你惊鸿。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坐在一起谈完事情,还要谈终极梦想的人不多了,没有想到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听到一样的声音。

 

  就像你对我说,你对我的第一个印象,是听见我吼了一嗓子,于是这辈子,你就先闻其声了。

 

  你说:你念书时,我教你唱的第一首歌是是“城里的月光”。你来自城里,我来自乡村。后来你把我带到深圳特区。结婚生子。现在我独自唱他乡的“城里的月光”。

 

  你说:你在绝望的时候去了北京,在广济寺呆了三个月。

 

  

 我问:为情?你说:也许是想看看人生究竟是什么?你说感悟的结果是:活在当下,随它去吧。

 

  你又说,现在这人到底是怎么了。你看我短信息:他一无所有时,我把他拉到特区委以重任。他一年就贪污公司九百万,跑了。

 

  我此时在俱乐部里为你唱:朋友,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