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一阵秋雨一阵寒,而三天前的那场豪雨,并没有迎来这入秋后的轻寒,仍是难耐的闷热,身体亦是粘粘糊糊的感觉,疑是桑拿天否?
好在昨日晨起后迎来一场轻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在地面上溅起一片迷蒙的水雾,我出门时又下得有点大了,落玉般的水珠滴滴达达在地面上发出声声脆响,能感到丝丝寒意了,一扫沉闷而又令人窒息的
空气,大爽!
我约着中国画院的院长洪亮去看保田的画,这是我一个月前就答应他的,不,准确地说是我约他们夫妇俩的,我说,相信我,保田的绘画标新立异,独树一帜,你们应当去看一眼。洪亮很快就答应了,夫妇俩对此表现出高度的兴趣。
我与洪亮结识于钱铃戈大姐的作品研讨会,那天我贸然闯入后的一番不知深浅的发言给他以印象,事后,他还邀请我参加了他策展的一个画展的研讨会。洪亮对我是推崇的,在他看来,我在美术界的出现,“给我们带来了一股清新之风,”他认为我对绘画的直觉很好,尖锐、直接、直抵作品的问题所在,他以为,当代美术界缺少的就是这种直言不讳的批评精神。
到达保田家时,秋雨变得更加猛烈,我冲进门洞,按响了他家的门禁,很快传出保田的声音:辛苦了!我一听就笑了,保田这么客气我还是我头一回领教、我不能不乐。
电梯门刚开保田已然开门迎候了,一副乐颠颠的表情。
快进快进,他说。
刚一进门,保田便乐着说一句,王斌说是中国画院的院长,我还以为是老先生呢,怎么这么年轻!
我告诉过你是一年轻人呀。我说。
你那说了,保田埋汰我一声,你只说是一院长。
我不想与这个老顽童争辩了,我记得我说过,只能怪他糊涂。
刚一落坐,保田便拿出一套他已然描画的折扇,在地上一一铺展开来,我没吱声,想看看洪亮夫妇的意见。我见他们客气地蹲下仔细端祥着,偶尔发出几声明显是客气的赞叹,一直在说画上的颜色。
折扇这一幕过去了,保田这时展现他的四大幅连画,这时我听到洪亮夫妇由衷地惊叹声了,他们的脸上略显讶异,蹲下站起地反复观赏。哟,画得真好!这是洪亮的夫人豆豆发出的赞美之声。
接着这一套收起,又展示了另几幅大画,更加让人惊鸿一瞥,洪亮与豆豆不时地发出了赞叹之声,而且他们开始说起了技术上的细节了────这是我不懂的,他说说得极专业。
能办画展吗?我问。
洪亮沉吟了一下,俯身又看了一眼画:我们那可能不行。
我说了我的画不能展吧,内容犯禁,王斌还不信,保田乐呵呵地说。
但可以联系别的美术馆,比较民间一点的,比如今日美术馆。洪亮说。
洪亮,我说,我建议这个策展人就由你来担任吧,我们都信任你。
洪亮微微一笑,我真的喜欢保田老师的画,很有特点,完全是独创性,跟谁都不一样, 愿意当他的策展人。
保田说,其实我是一个挺害羞的人,平时也不跟人接触,是王斌带我认识了这么多的好朋友,尤其是你,小伙子,你是学专业的,王斌说我的画好,那时他的直觉,但其实我很重视专业人士的评价,你说我的画好,喜欢,我很高兴,王斌说我画好,是来自他的直觉,而你们是专业评价────你不仅是画家、策展人还是一个美术批评家,所以我重视你的意见。
中午了,保田又张罗着在一家极有品味的餐厅就餐,席间他的话变得滔滔不绝,神情愉快,他与洪亮、豆豆聊起了对中外画家的评价,所言甚欢,我不太懂,权当一个听客。
回去的路上,洪亮与豆豆仍对保田的画赞不绝口,洪亮说,这个画展要办就要有新的思路,保田的画不仅仅是绘画的技法问题,它里面还藏着更深的东西,这都需要大家一块来探讨,大家的高度评价反过来还会触成保田的更旺盛的创作激情,我以为,洪亮继续说,这个画展易早不易迟,因为所有的展厅都要提前一年定,否则临时根本没位置。
刚到家,保田的电话就跟来了,我说,我知道你要来电话,人家对你的画作高度评价呢。保田嘿嘿地笑了,我就说人家也许在家里说我的画好,是客气话,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说保田呐,你也该自信点吧。我又说,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策展人。
是的,保田说,终于有一个合适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