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阳曹操墓自发掘以来争议就一直没有消停过,因疑点很多,特别是墓主遗骸DNA鉴定尚未有结果,有关方面就急于认定和开挖的做法备受质疑。在百家争鸣的学术氛围里,存在争论原本很正常,而且观念交锋越是尖锐,往往越容易接近真相。因而,不管是挺也好,倒也罢,只要有足够的、无可辩驳的事实和证据,即使是已有的权威结论,一样可以予以纠正甚至颠覆,这是起码应有的学术道德,更是对历史史实的尊重。
目前,挺、倒两派不断提出自己的“发现”和见解,来佐证自己的主张,否定对方的观点。作为局外人,对这些具体的细节之争,固然无从作出是与否的评判,但笔者觉得,作为国家文物局,最高权威机构,理应以严谨、谦和的态度,站在中立、公正的立场对待这场纷争,如今却不容置疑地作出“质疑不影响官方认定”的回应,显得过于傲慢,甚至有点霸道。
仅举两例。其一,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副所长白云翔坦承画像石还存在一些疑问,属于存疑的问题之一,需要进一步研究;该所铭刻专家赵超也说:“我看过这个画像石,画像石本身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但他同时说,画像石本身存在问题不等于说考古发掘的这个墓是假的,这是两回事。根据一个东西、一个证据推翻整个墓葬是不科学的态度。某些事件的真相,有时恰恰由某个微小的细节揭示出来,这可以说是个常识。既然用一个证据推翻整个墓葬不科学,那在诸多疑点没有排除前,就仓促、武断地认定墓葬,是不是就是科学的态度呢?
其二,社科院考古研究所有关负责人认为,不只是曹操墓,很多考古项目都不是一锤定音、百分之百的定论,都可以讨论;根据目前的发现综合来看,把它定为曹操墓是最佳选择;“安阳曹操墓在发现和发掘过程中,存在人为策划、蓄意造假的行为”的说法已经超出学术讨论的范围。这就让人搞不懂了:既然非百分之百定论,大家的质疑怎么就一定不影响官方认定?何谓“最佳选择”?难道说认定曹操墓葬,真伪并不重要,只是从多处疑似曹操墓中选一处最像的?而且,功利、腐败等在学术领域的渗透是不争的事实,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学术研究的科学性、严谨性和权威性,莫非学者们应该回避现实问题,撇开学术道德搞所谓的“研究”?
如此霸气十足的回应,看似一锤定音,不由分说,显示出不可冒犯的官方权威,实际上只能加深人们对权威的不信任,更容易让宽松的学术争鸣氛围蒙上一层阴影。即便最终被确定为国家级文保单位,万一将来被证实是个假曹操墓,我们岂非不只要贻笑天下,而且要贻笑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