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性7:我们确信什么


    《中国性》系列,或许会让一些人火气越来越大,这是正常的,历史上好像都这么一回事。如果现在回忆一下,我们曾相信并确信过什么吗?这将是一道有些趣味的题目,因为,它可能会牵动起一些人的神经。当然,更多的人,可能早已对此根本不感兴趣了。是啊,我们相信并确信过什么?难道,我们现在不相信也不确信什么了吗?是的,这就是此题的立论,它也想证明一些东西。不过,这个立论并不含任何攻击性,它只是说明一些事实和我们真实的存在状态。


    或许,一些人会想起自己的童年,记起曾经的天真,那些无条件和无意识的本能信赖。还有少年即开始的胡思乱想,无法自控的各种梦想,他们曾确信这些梦想浮游于自己的周围,并期望有一天能够得以实现。然后是青年,这是一个雄心勃勃而且激昂的时期,这些激情有时来自朋友之间的讨论,有时则来自少年一路走来的念想,总之,青年们的想法大多都是世俗社会所不能认可的,甚至是被视为不可能的。然而对于青年而言,所有的一切皆有可能。


    在这里,“可”是一种意识机制,原初语义上,“可”表人的主观意动,也代表着一种意识上的开放与自由度,亦表示出相当程度上的宽容(  “可”的甲骨文形)。因此,“可”具有自我主观意识的位格,同时也包含某种与生俱来的天然认同。而“能”则恰然是事物客观存在的位格,也表示客观事物发功的能量与发生,以及“能”所具有的一切变化之道( “能”的金文形)。在理论物理学中,“能”更被量子所解构,也被判定为“不确定”的“a至b”的粒子运动。对于人类童年而言,“可能”将是全然无意识的,也是潜意识的,完全为客观规律所驱动,而人类少年的“可能”,则属于一种自发的主动意识与客观能动的交集,在少年的“可能”世界中,没有经验的束缚,也没有任何教条,所以,自古英雄常出少年,有它相当的道理。青年的“可能”,则是具备了自己的逻辑和判断,同时也伴随积极的行动,因此,青年往往可以创造新历史,这一点在人类史中屡见不鲜,也被证明了许多许多次。


    所以,如果我们稍作一些回顾,关注一下开始所提出的问题,会发现,所谓的相信和确信,实际上,就是“可能”在自身意识中的成色与份量。如果,一个人将曾经的“可能”演绎到今天的“更加可能”,显然,足以表明他已经是一位人生的成功者,或者至少是一位达观分子,他将有真挚并相互信赖的朋友,同时,他也很将受到人们的欢迎和喜爱。如果,一个人从曾经的“可能”现在变成了“不大可能”,显然,他已经发生了改变,请注意,这种改变并非是客观世界,而是他自己。我不能判断这种改变究竟会给他带来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大可能”将使他失去了相当一部分激情,并变得平平淡淡了。而如果,一个人已经号称一切完全“不可能”,那么则可以说,这个人已经固化在某种时空的点上,它显然不在将来,而在过去,在某个他曾经受挫折的际遇或者绝望中,当失意弥漫人生之际,他已经被失败和保守和笼罩了。


    我曾谈到中国性中存在的种种孤立主义,那么,可以认为,这种孤立主义的形成,与“不可能”有很大关系,同时也与弥漫于中国现实社会的不相信和不确人因因相陈。


    当然,失败者很少会坦然承认失败,不再相信或确信什么的人们,也不能回避他们日常所必须作出的确认判断。正因为如此,他们在表达这种失去的信任以及对未来若无所思时,选择了“不可能”这种语境。与其将此视为他们的一种论断,不如说是他们在失去世界时的一种无奈和感叹。


    因为无所相信和无可确信,成为中国性中所特有并充满着的性格游移与意识摇摆,由此也深刻地影响着中国人的心智模式。在这一模式中,几乎没有什么团结,更谈不上什么协作,自然,也无法有任何创新。然而同时,人们又必须在客观现实之中相互依存,所以,这种游移与摇摆便驱动人们之间迈向隔膜、猜忌和背叛,同时也极易被人利用,产生群体盲目。更加危险的是,这种群体盲目所形成的集体无信,业已渗透到这个社会的大部分活动与经济产出和文化意识中,不仅成为我们日常的山寨货色和有毒食物,也成为我们几乎无力自救的虚荣文明,演变成白痴教授和学者,奴化着我们的白痴学生和后代,以致让这样的人们,除了这个极度危畸的社会,早已不相信还有其它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