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丹尼尔‧卡林盖特 萨拉‧库克 |
来源:美国参考 |
尽管互联网为公民带来更多更好的表达手段,但一个著名非政府组织的报告显示,许多国家政府力图对上网和网上内容实行限制。
近年来,随着能够使用网络技术的人数激增,互联网为丰富公众论坛、揭露权力滥用、推动公民行动带来了更多机会。它在民主国家和在传统广播和印刷媒体受限制的国家都扩大了自由表达的空间。许多政府采取对应措施,控制、规范和审查博客、网站和文字消息的内容。
这些动态提出了几个基本问题:对互联网自由的主要威胁是什么?互联网将给受压制人民带来自由,还是加强控制它的专制政府的力量?民主社会能够避免互联网受到压制,还是也会出现对数字媒体自由的威胁?
自由之家在2009年的研究报告《网上自由》(Freedom on the ‘Net)中探讨了这些问题。《网上自由》对四大洲的15个国家的互联网自由状况进行了评分——包含从自由到高度压制的一系列国家规管状况。报告发现,对互联网自由的威胁正在增加,实行限制的国家和实行限制的方法都趋于更加多样化。
专制统治者懂得互联网的力量,并且在大力限制其影响。少数高压政府——如古巴等——只允许很少部分人使用互联网。公众几乎没有任何上网渠道,上网费也超出绝大多数公民的承受能力。
其他专制政府,如﹡国、伊朗和突尼斯,积极推广互联网应用以鼓励创新和经济增长,但对数字媒体实施多方面控制,以防批评政府的人运用互联网。这些政权保持着周密和多层次的审查监视系统,打压网上异议或对官员腐败的揭露。它们对公民能够获得、在网上贴出或通过移动电话传送的内容设定严格限制,对互联网和移动电话通信有普遍监视,在网上批评政府的公民受到骚扰、监禁和虐待。
在限制较少的国家,如埃及、马来西亚和俄罗斯,互联网在原本相对受限制的媒体环境中成为较自由的言论场所。但是,自由言论的空间正在慢慢封闭,因为政府采用了一些微妙的方式,操纵网上讨论或运用刻意模糊的安全法恫吓和逮捕批评人士。这种做法导致网上记者和评论人士实行自我审查。
即使在较民主的国家,如英国、巴西和土耳其,互联网自由也因司法骚扰、不透明的过滤程序和监视扩大而受到越来越多的损害。
Web 2.0
2000年以来,在互联网用户数量迅速激增的同时,第二代网上设计和在线社交网络的兴起让普通用户开始具备制作和传播信息的能力。传统的媒体向受众纵向传递信息,而第二代互联网Web 2.0的运作是横向传播信息,因而对人们的沟通方式产生深远影响。
全世界千百万普通公民现在成为信息的发表人和传播者。他们撰写在线日志,制作视频,调查敏感事件,评论政治、社会和其他议题。在受限制的媒体环境中,博客写手往往走在前列,推展自由表达的界限。Web 2.0工具不仅促进了独立表达,而且促进了结社自由。它们便利个人之间的讨论和互动,无论每个人具体身在何处。它们建立具有共同利益的网上公民社区,使迅速传播信息——如更新消息或召集行动——成为可能。因此数字媒体被广泛用于公民行动。例如,在肯尼亚,在2007年选后种族暴力期间,活动人士发起了一个名叫Ushahidi(证据)的倡议。它将普通公民通过移动电话发来的事件报告编目,然后贴到地图上跟踪事件的进展。从此以后,这种做法也在其他动乱情况中得到应用:印度的选举,加沙的战斗,以及海地的地震救援,等等。
由于互联网的横向联系,与传统媒体相比,它通常为自由表达提供了更大的空间。在《网上自由》报告调查的所有国家中,除一国之外,所有国家的互联网自由度得分都高于自由之家《新闻自由》(Freedom of the Press)报告调查中按照相同尺度衡量的总体媒体自由度。在被评为“部分自由”的国家中,互联网自由度和传统媒体自由度的差距最为显著。
压制2.0
互联网的横向特性,既赋予公民在传统媒体环境下所没有的力量,也使控制信息流动更加困难得多。尽管如此,专制政府仍力图限制横向交流,阻止被其视为不得传播的国内制作的网上内容。虽然政府实施这些措施的主要目的是压制国内批评人士的声音和防止新的政治力量兴起,但与对传统媒体的限制相比,这些措施对更多人造成干涉和直接影响。
一些国家为限制互联网自由而采取的审查和监视方法包括:
永久或暂时屏蔽脸谱(Facebook)和优兔(YouTube)等Web 2.0应用程序的使用。实施屏蔽往往同某些事件的发生相连,如﹡国政府在2009年﹡﹡骚乱期间的做法。缅甸在2007年暴力镇压“袈裟革命”(Saffron Revolution)和平抗议后的几天中,切断了与全球互联网的所有连接。伊朗禁止家庭和网吧用户使用宽带。
在互联网服务提供商(ISP)层次实施技术过滤,屏蔽具体网上文章或网站。当大量实行这种做法时,过滤器实际上“封锁”了大批信息。过滤器能够瞄准关键词,特别是Web地址或整个域名。据开放网络促进会(Open Net Initiative)的统计,至少25个国家对互联网进行某种程度的技术性过滤。
审查员监视并人工删除博客贴文。他们关闭讨论禁忌话题的论坛,例如侵犯人权、批评政治人物或官员腐败等。俄罗斯和其他一些国家的当局采用幕后打电话向博客写手或网主施压的方式,要求他们删除某些内容。
有些政权不完全依赖政府机构直接干预,而是越来越多地把审查和监视“外包”给私人公司——互联网服务提供商、博客主办公司、网吧和移动电话运营商。如果公司没有过滤政治内容、监测网上活动或收集互联网用户信息,就可能遭到罚款或被吊销营业执照。用户在购买家用或商用互联网接入服务时,被要求向互联网服务提供商登记,从而使网上无法有匿名活动。
有些政府使用秘密的、付费的亲政府评论员或国家资助的网站对在线讨论施加影响。据估计,﹡国政府雇用大约25万以上“﹡﹡党”评论员,据报道他们每发出一个支持政府的贴子可得到五毛﹡﹡币。
专制政府利用禁止侮辱、亵渎、泄露国家机密等一般新闻法惩罚网上异议人士。古巴以构成“犯罪前社会危害”等笼统罪名起诉在线新闻工作者。中国已经颁布80多项针对互联网相关问题的法令,对网上违法行为处以 属于全世界最严厉之列的监禁刑期,一般为3到10年。突尼斯、伊朗、叙利亚、埃及和马来西亚也发生多件起诉,最常被引用的是侮辱国家元首或伊斯兰教的法律。据保护记者委员会(Committee to Protect Journalists)的统计,遭法律起诉或法外拘禁而在押的在线新闻工作者人数在2008年首次超过传统的新闻工作者人数。
未受监禁的博客写手和网上记者面临恫吓,包括24小时监视、骚扰、任意逮捕,甚至虐待。埃及允许相对开放的互联网环境,但是将几位著名人物作为打击目标,以便对他们的同侪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博客和网站遭到黑客或拒绝服务式攻击,导致网站被干扰或关闭。例如,缅甸” 袈裟革命”一周年之际,在泰国的独立新闻网站,如伊洛瓦底(Irrawaddy)和新时代(New Era),成为网络攻击目标。
在限制最多的环境中,政府采用全套压制方法控制互联网,例如在自由之家研究报告中被评为“不自由”的﹡国、伊朗和突尼斯。这些国家建立了复杂、多层次的系统,控制网上信息的自由流通。
其他国家,如埃及、马来西亚和俄罗斯等,允许大量网上自由,但似乎正在走向加强控制。它们鼓励扩大互联网的使用,尽管对传统媒体限制很多,但很少直接屏蔽在线言论。然而,这些政府通过预先操纵或幕后施压,对内容施加更微妙的影响,压制公民的网上动员活动,对在网上批评政府的人施以重罚。自由之家把这些国家评为“部分自由。”
民主环境下的互联网自由和限制
在《网上自由》报告中被评为“自由”的国家包括爱沙尼亚(试点样本中表现最优)、英国、南非和巴西。这些国家对新型媒体在总体上都有着开放的环境,政府对网络使用的障碍很少或没有障碍,内容控制程度低,很少侵犯用户权利。民主环境还表现为,在限制互联网自由的情况被公开揭露后具有“自我纠正”的能力。土耳其在发生了一系列丑闻后,议会针对执法部门采用的监视展开质询。
然而,即使在这些相对自由的环境中,有些方面也令人担忧。
在巴西,导致内容审查的法院判决是一种日益增长的威胁,而巴西和土耳其都多次屏蔽优兔网。同时,在英国或土耳其等国,即使审查决定针对的是数量很少、定义明确的内容,如儿童色情,但作出这些决定的过程严重缺乏透明度。受屏蔽的网站没有被公开列出,也缺少对审查决定提起上诉的机会,而这些有可能导致限制措施波及有重要政治和社会意义的信息。
公民反抗
尽管威胁和控制范围不断扩大,但即使在高度限制性的互联网环境中的公民,也在找到新颖的途径制作和传播信息。在古巴,由于对上网管制很严,公民便在网下分享下载的互联网内容;这种做法往往通过USB接口设备进行,这种现象被称作“偷摸网”(sneakernets)。……在突尼斯,NormalLand博客使用虚拟国家和虚拟国家元首讨论突尼斯政治,其他当地博客写手被委任虚拟政府职位。
公民也得以利用互联网和移动电话展开反对审查本身的活动。2009年,中国网民发动在网上抵制计划推出的绿坝-花季护航(Green Dam Youth Escort)审查软件。通过社交工具和在线请愿表达的国内批评意见以及国外的压力,使中国政府推迟大规模推行绿坝。
在“部分自由” 互联网环境下,网上行动的更为广泛的政治影响尤其突出。在埃及,支持埃尔巴拉迪(Elbaradei)竞选总统的脸谱群在大约五个月内吸引到23万5千多名成员。马来西亚反对派政党2008年3月的大选竞选活动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数字媒体进行的——包括博客、优兔和移动电话短讯服务(SMS), 并且帮助赢得了前所未有的选票。
结束语
数字媒体技术预示更好的信息流动,更多的公民参与和行动,最终带来更大的自由和生活质量的改善。但是,《网上自由》研究报告的大量试点资料说明,不能将这种潜力视为必然。在自由之家编写预计于2011年发布的第二份37国研究报告的过程中,这一点变得更加明显。从哈萨克斯坦到白俄罗斯到澳大利亚,都出现了新获批准或正在审议之中的限制性法律。
民主国家的网民和他们的支持者必须通过不懈努力,对这些和其他限制网络自由的行动作出反应。在快速变化的数字世界中,支持言论自由的人们必须采取积极行动,捍卫和增进互联网自由。
丹尼尔‧卡林盖特(Daniel Calingaert)现任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项目副主任。自由之家是非政府组织,接受美国国务院、谷歌(Google)和其他方面的资助,旨在推进互联网自由。萨拉‧库克(Sarah Cook)是亚洲事务研究分析员,曾担任2009年《网上自由》(Freedom on the ‘Net)报告的助理编辑。本文发表在《美国电子期刊》(eJournal USA)2010年7月号“界定互联网自由”(Defining Internet Freedom)。
转自
http://www.america.gov/st/democracyhr-chinese/2010/July/20100907110844xdiy0.556828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