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化不是纯文学刊物的敌人

    《青岛文学》主编程基日前在《山东文学》创刊60周年有纪念会上提出，文学期刊作为民族的主流文化，理应受到政府的支持，文学不是娱乐，一份提升城市阅读品位的刊物是不能被市场化的。程主编进一步指出，纯文学刊物可以受到市场、企业的关注，但既然它是服务于社会群体的，政府应该大力支持。去年12月29日出版的《中华读书报》以“纯文学刊物不应该被市场化”为题对此作了报道。

    “纯文学刊物不应该被市场化”，这是一个被文学界诸多人士反复宣传的口号，已经涂抹上了“政治正确”的色彩，但是这个口号不仅是反市场的，而且也是不符合文学发展规律的。这个口号的要害在于，它把文学和市场对立起来，似乎市场给文学所带来的只是危害而不是机遇。其实，这种认知完全是文学圈子内部人士对市场的偏见，它能够起到的作用只是给文人的无能提供一块遮羞布，使文人像乞丐一样躺倒在政府的怀抱里不思进取，而在政府豢养下的文学自然就只能成为宫廷诗人的呻吟，而不再是社会气象的真切反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文学出现了纯文学与通俗文学的分野，在一些人看来，那些拥有广泛读者群的作品只能被称为等而下之的通俗文学，反而是那些读者面狭窄的作品，才可以算作让人高看一眼的纯文学。事实已经证明，这种对文学作品的分类是有害于文学事业发展的，它也造成了一些作家无视读者需求，固步自封的创作实践。在一些打着纯文学招牌的文学刊物上，大量作品远离民众的生活感受，成了作家的孤芳自赏，这样的纯文学刊物除了在圈子内部泛起一阵涟漪之外，不可能产生文学作品所应该具有的社会影响，也导致这些刊物的读者越来越少。但是，一些纯文学刊物不对此作出反思，反而给自己安装上“提升城市阅读品位”的标签，伸手向政府要求“支持”，说穿了就是要政府将他们养起来，让他们继续从事那种孤芳自赏式的文字摆弄。

    在中国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征程中，市场化的发展是一个明确的方向。市场化当然也需要政府对某些行业的管理，但是，这种管理并不是把管理对象包养起来，让它远离市场，而是要使市场建立起充分的竞争机制，排除市场垄断，使消费者能够享受到更好的市场服务。一个优秀的作家，一本优秀的文学刊物，对市场化不应该视为畏途，相反，市场化可以成为优秀作家、优秀刊物的摇篮，它将使优秀作家的优秀作品赢得更多的读者，也能够培育出作家中的富豪。一个企业如果不能生产受市场欢迎的产品，等待它的命运就只能是被市场所淘汰，它有什么理由把自己包装成“纯企业”，要求得到政府支持呢？同样的道理，一本刊物如果得不到读者认可，甚至生存出现了危机，那只能证明它在市场竞争中落伍了，它要做的是改弦更张，进行认真的改革，而没有任何理由要求政府将它养起来。政府的每一分公孥，都来自民众缴纳的税金，一个文人有什么理由要求民众把他养起来呢？作家应该在市场中以出售自己的作品来保证自己的生存，如果你的作品卖不动，就像一个工厂的产品卖不动，那就赶快关门打烊，另谋出路。市场化不是纯文学刊物的敌人，文学刊物不应该对它表示害怕。

    在这个纪念会上，山东省作协主席张炜也表示，“《山东文学》作为纯文学阵地，不应该把文学变成文字垃圾的集散地，要保持文学的尊严。”文学确实应该保持尊严，但是，文学要在读者中树立起尊严的形象，其根本的一条就是投身市场，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占有自己的一份领地，而不是依靠政府的行政力量，用市场术语来说就是依靠垄断来维持生存。至于所谓“文字垃圾”，并不能靠一本刊物来作鉴定，市场自然会作出判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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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圳商报，2011年1月4日“文化广场·场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