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比动物更有风度

     （人与动物系列之三）

3、女强人，让“骑士”“绅士”神情黯然

　　 现代竞技有严密的规则，我们通常把那些宽容且遵重规则的人称作有“费尔泼赖”精神的人。但严格讲，这种情形多见于实力相差较大的对手之间。全盛时期的中国乒乓球队可以主动向裁判示意对方打了个擦边球，或出让一两枚金牌。５０年代老苏篮球队先往自家的篮框里塞一球，以表示“老大哥”对“小兄弟”的“友好”，如果它面对NBA还能保持这份绅士“风度”吗？一般情况告诉人们“否！”

　　 这种情形也常见于动物世界。成年动物对幼崽的态度极为有趣，一条成年狗恶狠狠地走向一只小狗，这只小狗通常会仰天躺下，露出腹部，再滴上几滴尿，这时那成年狗的态度立即变得和蔼起来，因为它发现对方是个对自己构不成危胁的弱者。在动物界，实力的对比，对是否有“骑士精神”具有决定性的影响。

　　 至于“绅士风度”，动物似乎还超过了人。

　 　雄鸟从来不啄它的妻子。当一只雄照莺鸟被挑刎的雌鸟啄击时，它会表现得很大度很温柔。

　　 蜥蜴更妙了。《论攻击性》中有个绝妙实验——有人用蜡笔在最大的雌蜥蜴身上涂上雄蜥蜴的颜色，一只雄蜥蜴发现了“他”，马上张开大嘴想咬这只假雄蜥蜴。但他突然嗅到了雌性气味，便立即停止攻击。更有意思的是，事隔很长时间，这只有骑士精神的雄蜥蜴再次遇到一个真的雄性蜥蜴时，它会先用舌头去检查对方的性别，如果是雄性，它才加以攻击。显然，几乎咬了一位“女士”的事，深深地影响了它。

　　在自然的情况下，整个动物界中的雄性确实从不殴打雌性。雄性一般也严格遵守“女士优先”的原则。

 除极个别的项目，人类的男女是不在一起比赛的。男子向女士叫板，通常会遭人耻笑。日常生活中，一个大老爷儿们若打骂妇女要遭到普遍的谴责。

不过，人类虽然实行“男不与女斗”，但19世纪末以来出现并逐渐蓬勃发展的“女权运动”已经极大的改变了人类社会原有的生态。在女强人频频出现，震惊世界的今天，从前“女士优先”很容易出自男人之口，现在却常有打肿脸的感觉。

如今这世界，不仅男人间的竞争不仅已经白热化，在许多领域里男人也受到女人的危胁。几年前报载在南美一个小国举行的搿腕比赛，一妙龄女郎击败了一个威风八面的大汉，这大汉竟无地自容竟关门饮弹了。

　　 如果女性被排斥在竞技圈外，也就不会有让中国老爷儿们无地自容的阴盛阳衰现象了；美国的康纳斯当年勇冠全球，退役多年后，他竟哗众取宠地向格拉芙叫阵，被格拉芙轻蔑地拒绝了。之后，他又向网坛女金刚纳芙拉蒂诺娃叫板，后者应战了。

  女性不满足于像埃及母鹅那样在赛场边做看客，她们致力于打进男人的世袭领地──举重、拳击、跆拳道、自由搏击……所以越来越多的男人觉得女人不像女人，而女人觉得男子汉越来越难找。这是以竞争为核心态度的现代社会的后果之一。

　　 雄性的“风度”在人类社会中也是比较普遍的事实。但是尊敬女性，不等于五体投地地拜倒于石榴裙下，而这样的男人通常是不被欣赏的。生物学家认为在动物那里更是如此。而且它也不是天性，大都是“习性”。

　　 雄性对它的同伴只要有轻微的惧怕，性欲也会消失。生物学家认为没有一点暴力的性爱几乎是不可能的。雌性却只和有威胁性而能控制它的雄性交配，所以只有强者才可能留下更多的后代。雌性可能相当惧怕雄性，但不会因此压抑性欲行为。这位新娘可能从雄性面前逃走，同时也利用每个喘息机会交配。这些由逃跑与性欲行为混合而成的形式被仪式化后，就变成了普遍的礼节。它通常被称为“羞怯行为”，这种“羞怯行为”显然是有价值的。

　　在脊椎动物仪式化的战争中，可以看到类似人类的道德的行为。动物在为完成繁衍后代而进行竞争时，既推出了强者，也避免了自己屠杀同类中的弱者。人类的竞技运动也是仪式化了的竞争，点到为止的比武与这种动物行为十分类似。　　

　　小狗示弱的行为就是一种仪式化了的行为。在凶猛的动物中我们还可看到动物之间相互威胁，但通常并不真正撕咬。在狼这种极为危险的嗜杀动物之间也可以看到明显的仪式化动作，狼一旦相互打起来，很快就会有一方示弱求和，其典型的示弱动作就是把脖子伸长，将最脆弱的部位喉管朝着另一头狼，由于一方的屈服，使另一方不再感到不安而非要与对手拼个你死我活，从而将这种竞争的危险性大大减轻。所有动物中这种仪式化动作的形成都经历了漫长的时期，习惯一旦固定之后，它的力量就大得难以想象。如果没有可靠的抑制种内相互攻击的仪式，所有肉食动物都会很快自相残杀而绝种。

　　  洛伦兹说，进化的动力总是以相同的方式解决问题：通常，有用的、不可缺少的驱力保持不变。但在特殊情形中经证明这种驱力可能有伤害性的，则有渐渐形成一种特别的机构产生特殊力量来控制它。这特别的机构，用他的话说就是“仪式”。仪式是把攻击性导向无害的方向，而不是取消，从而有利于物种的生存。若一味堵塞攻击性发泄的渠道，就会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

　　 人类学家对犹它印第安人的研究发现，他们比别的人类族群更经常遭受神经质的痛苦，这是因为堵塞了渲泄攻击性冲动渠道的结果。这个部落不惜任何代价防止自己族人间的攻击，任何一个在族内自相残杀的人，都将严格按传统自杀。甚至担当警察的犹它人在逮捕本族的杀人犯时，也必须遵守这个规定。一次当警官命令一名犹它警察去逮捕一名误杀自己父亲的犹它人时，这个警察不肯去，说这个人按照传统一定会为寻死而拒捕，因此会逼他非击毙其族人不可。这样他自己也会成为“杀人犯”。但警官坚持要他去。悲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警察击毙了族人，然后自杀。

生物学家鼓励骑士精神或绅士风度，是想让人们从动物那里学到既不取消对生存有重大意义的攻击性（可以理解为广义的竞争），又要防止这种竞争把人类引向自毁的道路。

（之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