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胪士洋行前,南湖边上,“一位学者”嘴里叼着烟斗,炯炯有神的目光正视前方,作思考状,仿佛在为国家民族的命运而上下求索。
这位学者就是人们都十分熟悉的闻一多先生,为了纪念闻一多,蒙自人民在南湖边修建了一座石刻雕像。石雕上还刻着他的著名诗作——《红烛》。
蒙自文物管理所所长包震德说,西南联大虽然只在蒙自停留了一个学期,但是很多大师却对蒙自留下了较深的印象。在国难当头的日子里,众多的教授学者在蒙自这边陲小城静心教书育人,在为国家培养人才的同时也为他们的多彩人生写下了绚烂的一笔。
而闻一多仅是当年诸多教授中的一位,还有朱自清、陈寅恪、钱穆、冯友兰等。73年前的今天,他们正漫步在南湖畔,和联大学生们一起在知识的海洋里寻找经世济民之道。
何妨一下楼主人
闻一多(1899-1946)原名闻家骅,字友三,生于湖北浠水,其一生经历颇为丰富。1912年考入北京清华学校,在就读清华期间,参加了“五四”运动,受新文化运动的影响,其开始新诗创作。自从他的第一首新诗《西岸》发表以后就陆续发表新诗。1922年,闻一多赴美国学习绘画、进修文学,并研究了中国古典诗歌和英国近代诗歌。1923年印行第一本新诗集《红烛》,1928年1月出版第二本诗集《死水》。 先后在中山大学、国立武汉大学、青岛大学、清华大学从事教学与研究工作。
抗日战争爆发后,闻一多随清华大学南迁,同200多名学生一起从长沙步行,历时70天,走了3500里后到达昆明,随后来到蒙自。
相较于北平、武汉和长沙等地,蒙自要平静很多。闻一多对在蒙自生活环境和学术环境都很满意。1938年5月,闻一多在给友人张秉新的信中说:“蒙自环境不恶,书籍亦可敷用,近方整理诗经旧稿,索性积极,对国家前途只抱乐观。前方一时之挫折,不足使我气沮,因而坐废其学问上之努力也。”
自从来到蒙自后,闻一多潜心于学术,经常埋头于古代文化典籍的研究,他除了吃饭、上课之外,难得下楼一次。
闻一多在西南联大的同事郑天挺曾回忆说:“我和闻先生是邻屋,闻先生十分用功,除上课外轻易不出门。饭后大家去散步,闻先生总不去,我劝他说何妨一下楼呢,大家笑了起来,于是成了闻先生一个典故,一个雅号——‘何妨一下楼主人’,犹之古人不窥园一样,是形容他的读书专精。”
1946年7月15日,在悼念李公朴先生的大会上,闻一多怒斥国民党暗杀李公朴的罪行,发表了著名的《最后一次的讲演》,当天下午,在回家的路上被国民党特务杀害。
闻一多倒在了民主道路之上,但其作品和精神永远留在了人们心中。如今,“何妨一下楼主人”的雅号流传了下来,蒙自哥胪士洋行闻一多的旧居就命名为“一下楼”,如今修葺一新后,很多游客经常到此驻足欣赏,领略大师之精神。
朱自清的蒙自情结
朱自清是我国著名的散文家、诗人、文学研究家,其文章有一种和他本人气质的儒雅而温和,让人读来有一种清新可人的感受,如《荷塘夜色》、《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等名篇。
朱自清在蒙自住了5个月,对蒙自的风土人情很有兴趣,并在离开蒙自后作了《蒙自杂记》一文,文中饱含着浓浓的蒙自情结。
在朱自清的笔下,蒙自小得可爱。在他的文中有“看惯了大城的人,见了蒙自的城圈儿会觉得像玩具似的,正像坐惯了普通火车的人,乍踏上个碧石小火车,会觉得像玩具似的一样。”
经过一段时间的体验和感受,朱自清慢慢觉得蒙自有意思。“城里只有一条大街,不消几趟就走熟了。书店,文具店,点心店,电筒店,差不多闭了眼可以找到门儿。城外的名胜去处,南湖,湖里的崧岛,军山,三山公园,一下午便可走遍,怪省力的。不论城里城外,在路上走,有时候会看不见一个人。整个儿天地仿佛是自己的;自我扩展到无穷远,无穷大。”
当时正处于抗战期间,蒙自街上有很多抗战的门对儿,朱自清在散步时也感受到了蒙自市民的抗战宣传,他深刻感受到国家的安定对于百姓的重要。"一种全民抗战的氛围,让人们不忘记那个时代的国家。"
蒙自的彝族较多,彝族有个传统节日——火把节,在阴历六月二十四日晚上,很多人家都在门口燃起一堆堆的火堆,大人小孩围着火堆跳着叫着。“这火是光,是热,是力量,是青年。在这抗战时期,需要鼓舞精神的时期,它的意义更是深厚。”朱自清在文中这样写道。
“我现在常常想起这个地方,特别是在人事繁忙的时候。”朱自清在文章开头就说。
蒙自这个边陲小城在朱自清的笔下也显得那么清纯而可爱,其见证了那个时代蒙自的种种。同时,也让人们在其笔下不断追忆那段共赴国难的岁月,个人和国家的命运在那个时期联系得如此的紧密。
朱自清先生1938年8月在蒙自为清华第十级毕业生题词中说:“诸君又走了这么多的路,更多地认识了我们的内地,我们的农村,我们的国家。诸君一定会不负所学,各尽所能,来报效我们的民族,以完成抗战建国的大业的。”
钱穆的大局观
钱穆先生是我国著名的历史学家、国学大师,历任小学、中学、大学教师,在北大、清华等高校任教授,后在香港创办新亚书院,1957年到台北定居,1990年8月去世。钱穆先生在蒙自做过短暂停留。
在那段岁月里,西南联大这所特殊时期的大学优势尽在,但是其中的问题也不时凸显出来,其中,钱穆先生以其极具智慧的大局观念解决了学校面临的突出问题。
钱穆先生在《回忆西南联大蒙自分校》中叙述了一段故事:“一日,时任北大校长的蒋梦麟从昆明到蒙自,北大师生集会欢迎。多位教授在聚会上抱怨联大的种种不公平,如文学院院长常由清华冯友兰连任而不轮及北大。”
此时,钱穆先生发言说:“此乃何时,他日胜利还归,岂不各校仍自独立。今乃在蒙自争独立,不知梦麟校长返重庆将从何发言。”
随后,蒋梦麟即起立言:“今夕钱先生一番话已成定论,可弗再在此题上起争议,当另商他事。”各教授都无言。
多年后,很多人评价西南联大的成功时有一种声音认为,“蒋梦麟在西南联大时的不争成就了西南联大。”同时,钱穆先生的远见卓识也受到了时任教授的认可。
中流砥柱的摇篮
一所大学对国家的贡献也许很难用一时的学术水平来衡量,其培养出的学生对社会的贡献也许更加能代表学校的精神。包震德介绍,西南联大这所抗战时期的特殊学校,为国家在各个领域都培养了重要人才,在建国时期都是国家的中流砥柱。
据统计,西南联合大学在其前后存在的9年时间里面,一共培养了各种类型的人才(前后在这个学校读过书的人有近8000人),一共毕业了的本科生和研究生有3882个人。1948年老中央研究院选院士的时候,开始选了81名院士。在81名院士里面,就有27个人是出自西南联合大学,将近占到了三分之一。
1955年搞学部委员的时候,在233名院士当中(学部委员,就是我们后来的院士),在这233名院士当中,有将近三分之一这个比例,也是来自于西南联合大学,这也是它的一个标志。在中国两弹一星的成员当中,一共有23个人,政府表彰过的两弹一星成员。其中有8个人是来自西南联合大学。最早中国做人工合成胰岛素,这个科研工作的主要科学家之一邹承鲁,也毕业于西南联合大学。1957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获得者杨振宁和李政道,都是出生于西南联合大学。
岁月如梭,国家已兴,南湖岸边,斯人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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