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办奢侈品展览,不必棒杀


     

博物馆办奢侈品展览,不必棒杀

 

    昨天(5月31日),一场品牌时尚秀——《艺术时空之旅》在中国国家博物馆拉开序幕,世界奢侈品著名品牌路易威登的全球主席及行政总裁贾世杰身着正装,在别人的搀扶下,一蹦一跳地出现在发布会现场。在一个被用来展现中华五千年文明史的地方,让世界奢侈品牌粉墨登场,这刺痛了很多人的眼球,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媒体记者,面对这种情景,也觉得两者很不搭调,认为这与国博的形象不相称。专家对此也持反对态度,认为这是文化与市场的“恶性互动”。(5月31日《新京报》)

    博物馆能不能办奢侈品展览,这先得从博物馆的性质说起。法国学者G.比代在其著作《希腊语—拉丁语词典》中,将博物馆定义为“供奉缪斯、从事研究之处所”。在我国流行的《现代汉语词典》中,博物馆是“搜集、保管、研究、陈列、展览有关革命、历史、文化、艺术、自然科学、技术等方面的文物或标本的机构”。虽然西方的解释高蹈于艺术女神,中国的解释更多地具有意识形态的烙印,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点,似乎都与人类的商业活动毫无关系,而是只属于“精神文明”。但是,这种解释其实已经落后于变幻万千的现实生活,当工商业文明开始高度发展并且在很大程度上支配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以后,博物馆如果依然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样蜷缩于象牙塔之中,它又怎能担当起真实反映历史和现实生活,传承人类文明的重任呢?

    将博物馆与人类现实的经济活动对立起来,这反映了人类历来所具有的对商业文明的鄙视,这在我国表现得尤为明显,货币在汉语中被泼上了“铜臭”、“阿堵物”之类的污名。改革开放以来,虽然市场经济已经深入人心,甚至出现了“一切向钱看”的偏向,但是在人们的内心深处,对于商业活动仍然保持着一种剧烈的排斥,我们不时地能够听到一些知识分子以自己从事的是精神产品生产为理由伸手向政府要资助,尽管他们实际上离不开金钱的支配。就奢侈品而言,虽然它已经成为人们追求时尚生活的一个目标,但它在社会所提倡的主流价值观中,仍然属于一种与精神文明相对立的事物,一个人如果沉迷于奢侈品的享受,似乎就可以对其打上缺乏远大理想的标签,从而受到道德的批判。那么,当一个博物馆公然举办奢侈品的展览,就更是属于大逆不道之举了。

    但是,这其实反映了我们一些人的内心世界,仍然植有深厚的“文化洁癖”基因。“文化洁癖”的坚持者总是把自己心目中的所谓文化看得高人一等,似乎它的变形就意味着文化的消失,更意味着人类精神世界的全面失守。批评家们将博物馆之类的机构称为“净土”,言下之意,推动着人类社会不断进步的商业活动反倒是不干不净的所在了。其实,奢侈品虽然因为其价格昂贵,总是只能为少数人享受,但它也饱含着文化,且不论每一个观众对这种文化是欣赏还是反感,它毕竟也反映了人类生活的一个部分,既然在人类的生活中有它的一席之地,那么,以反映人类精神文明为己任的博物馆,自然也可让它占有一席之地。因此,对于博物馆举办的这场奢侈品展览,我们大可不必棒杀,喜欢的不妨去开开眼,不喜欢的也可以回避,等着博物馆下一次举办一个让你喜欢的展览。

    必须指出的是,“文化洁癖”在今天的中国,仍然很有市场,由于它披上了“政治正确”的外衣,因此对大众很有迷惑性,但它却在妨碍着我们这个社会的进步。前不久,清华大学因为出现了一处“真维斯楼”的冠名,引起舆论大哗,批判者认为这是大学向商业的媚俗;在资本市场上,有一个叫做“姚记扑克”的公司申请发行股票,又引来如潮的批评,道德家们认为打扑克是一种不登大雅之堂的活动,怎么可以与中石油、工商银行这类国有大型企业混在一起呢?但是,批评者们持有的武器却是苍白的“文化洁癖”,而忽视了现代文明所必须持有的法律准绳。现代文明需要的是包容,包括包容我们不喜欢的事物,而不是动辄挥舞文化的工具,来捍卫那一份虚幻的“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