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人种与人文辨析


四川人种与人文辨析

.钟云舫如是说

“地曹阮溘渝、控涪合之衡:接滇黔、通藏街之隘”。钟云舫在其平生所沥血涤尘的“天下第一长联”中的开篇中吟唱的大意是:江津之地正当川南、川东之屏障,控驭涪陵、合江之要冲;江津乃连接云南、贵州;通往前藏、后藏之要隘。此谓江津南接滇黔,东控川东,西通西藏之地位态势是也。

钟云舫接续吟唱:“焖馓横草木煌霎,值供给骚垣品料。欹斜楝桷,径枝梧魏、吾、隋、唐”。意为:举目望见江津的镇域楼肆歪歪斜斜的正梁与椽子,居然就在其径直支撑之下捱过了魏、晋、隋、唐代的漫长岁月。

这是对江津古往今来的通古之源头,居间调适周边阴阳的优越地位以及流连忘返而历久不衰之漫长岁月的由衷赞叹!其实,把钟云舫的诗情画意拿去挂在江津身在其中的整个大川南的天穹之上也同样是入情如意,没有什么会让人感到应该从其中改去几个字的。大川南本就是这样的悠扬婉转,让过往星空之下,旷野之中的诗圣遥望迷茫古今而怅然神伤!

.四川人种悖论析

长江流域开发史、四川民族史、南方民族史以及相关的巴族史、蜀国史以及战国、汉代相关的四川历史都表明活跃在现今川南、黔北以及川江中游段地面上的远古民族是以由川黔地带北迁的百越族群分支的人族群为主流。他们始见于3000年以上,自成国,以宜宾(古称道)为都城,势力所及遍及整个川江中游段的川南全境并兼领黔北地面上的(现今遵义地面)地。在距今三千年前后经如同历史长河中的一道闪电而已,却被人们时常误读为古四川或巴蜀原生态源头的巴蛮族群的入侵,后又经巴蛮族群向鄂西地带的退却,再来到西汉汉武帝时代的犍为郡而进入文明时代的视野。

人族群不仅来路悠远,而且在文明史中一直就兴旺不衰,历经历朝历代直至明朝对川南黔北的人族群部落势力的反复镇压,才使得这一地区公开以人族群头衔活跃的地方势力偃旗息鼓。西南民族学研究表明:人族群人种并没有被官府的镇压所杀光(冷兵器时代的杀人效率其实低得令现代人都感到着急),现今的更为靠南的滇桂黔境内的壮族与白族正是人族群的直系后裔,而一直就行走在川南黔北地面上的苗族也是人族群的旁系亲族。数量更为巨大,人口众多的今日四川人种中的低矮个头,耿直爽快的人文性格以及世界上最为集中的烈性白酒原产地的川南黔北酒乡文化与四川人喜好四季发财的猜拳行令的酒肆狂态等人文特征正是人族群经明代刻薄的民族压榨与镇压后不得已的隐姓埋名与混世转身。

人族群不仅源远流长,而且生生不息。明末清初川中战乱,史载空城遍川,屠城成为常态,对民众的赶尽杀绝不论因缘。虽然川南在这一战乱中所受影响相对川中广大地面上来得较小,但也搞得民不聊生,原著民携家带口纷纷南迁躲进贵州山藏身唯恐不及。持续的战乱搞得川中无人,后续官府深感川地冷清,需要到东部人满为患的湖广省去讨人。于是,湖广填四川运动由官府主导而展开,其目的地自然就是川东川西,成都重庆。此后,官府这才开始感到身边有人,四川社会也才重又倒回正题,民众又开始纷纷探出头来四下张望,天府之国又才开端了生机勃勃的清代直至民国的热闹源流。

我们的史学盖喜欢以官府记载为准,以为这样才就是可靠,其实大不为然。既然官府只记载了自己主导的湖广填四川,那么清代以后的四川人种应当充分反映出客家人的风采与广泛存在的移民区宅,可我们至今却只能看到客家人星星点点的区区几个川内移民遗存,四川人的人种特征中也根本看不到移民的开阔视野与四海为家的胸怀,而仅有极少数和区区几个点状的聚居地与填四川运动能扯上关系。

我们还可以继续争辩四川在清代以后的历史中一直就被外来迁入人群所滥觞,并不局限在早年的湖广填人运动之中。但远亲不如近邻的古训言犹在耳,长途跋涉的外来和尚并没干过就近卧倒的山民。四川地大物博,不管你怎么填,也不管你官府怎么记与不记,反正躲完祸事就又出山,四川人不就喜欢所谓的三起三落吗?事实上,历史上反复多次的填四川运动都没能改变四川人种的主流与四川地域文化就是一个基本事实,谁也甭想对四川人文,其中包括人种主流的基本事实视而不见。

四川人种作为山地原著民人多势大,打山外面偶尔淘几个人花花进来,打断不了这座硕大大杂院的深暗天井里的老套故事。他们早已习惯于靠山而居,进山躲祸,游击习气比闹革命时期还要恶习深厚。

四川人种迄今却我行我素地仍然保持着独特的人种特性与人文氛围,它仿佛一直就在诉说着与周边别的什么族群抑或地域人文绝不相干的川话,最多不过是夹舌夹巴的“川普”。他们并不想把自己的额头上刻上别的什么烙印,他们就是原著民,一直就生长在四川,尤其是大川南的地面之上,他们从不曾离走,最多只不过是进山躲上一躲横起飞来的祸事,没事之后再回来继续传承有据的营生,别的什么远走高飞之类与他们并无太大的干系。天府之国嘛,可以理解,谁会到此一游,而后又离家出走呢?踩热地皮的人族群就更不会干出这种再次踏上背井离乡之路的风雨飘摇之事,况且,他们还演绎出了川江流域的持续昌盛与繁荣文化。

整个四川人种中以三星堆为代表的西北族群为早期史前文明从四川西北部的浸入,此其为四川人种之一,但数量有限和后续历史影响极其有限。

其后有明确记载以及诸学科考证证实的入川人群即为百越族向西迁徙的分支僰人族群向川南的大举入侵,此数量巨大,持续而稳定。

稍后才是古巴族人因云梦大泽的长江水网漫流区域的南线阻隔以及同时代的楚国势力的阻挡而折向西,通过三峡进入川东。此举虽名噪青史,但其持续时间有限,且年代久远而无从稽考,其对四川人文及人种的影响只是局部性的。

事实上,巴族疑似后裔的土家族就是生活在川东鄂西一带,他们深居深山老林,甘受封闭与穷困的吃苦耐劳的山民品性确实不知道该是赞扬它呢,还是同情于他们?他们对于整个四川历史的长程演进几乎没有起到过什么决定性的影响。倘若号称“最四川”的重庆人继续不假思索地援引自己是巴族的传承,那就成了认错祖宗,让外人耻笑而不得要领咯了。从这些早期人种入川史的整体图像中可以看出他们的源流及迁徙路线,以及主要的活动范围都是不尽相同的。

 

老夏

20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