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基本的概念角度看,有人把国家的本质分成三类,一种是乡土意味的国家country,民族意味上的国家nation,政治意味上的国家States。其中country的核心纽带在于由于乡土而形成的向心力;nation往往唯我独尊,很难接受外来的文化与意识形态,states则更多的是相对松散型的小的地域之间的联盟。
在贾春宝看来,中国更多的是country,欧洲更大程度上是nations,美国更多的是states。这组同义词中我们可以得到更多的启发。本文尝试从这样的国家的划分方式来分析人类从历史经历到未来所面临的一些现象。
先来看民族国家。荷兰在1609年获得独立,这是欧洲最早的民族国家,也是资产阶级共和国的起源。同时也唤起了欧洲国家的民族意识,在这样的“成功者”在独立等方面的感召下,其它民族也在谋求独立。
欧洲那种民族国家的独立意识一直持续了400多年。1618年-1648年在欧洲发生的30年战争,结局是在欧洲大陆通过《韦斯特法利亚合约》而诞生了很多主权至上的独立的民族国家。这并不意味着欧洲战事的终结,甚至可以作为欧洲战事的延续。
比如从华莱士直到当下,苏格兰依然没有停止从英国之中独立并谋求自由(freedom)的努力,甚至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自治区也在谋求从西班牙的版图之中脱离出去。
从辩证法的角度看,谋求独立相对的就是统一。不管是历史上的普鲁士还是法兰西,现在的德意志还是法国,都拥有统一欧洲的力量。但这两个在欧洲充当发动机一样的国家,却是一直处于内耗之中,在欧洲政治与军事之中“轮流坐庄”,主宰欧洲战争与和平的历史。
德法之间的关系颇有“瑜亮之争”的意味。双方都想主宰欧洲人的命运,加洛林王朝的843年就开始,两个国家之间的纠纷已经持续了千年以上,毕竟在的德法矛盾并没有被化解,反而总是有节奏地被激化,并以战争作为解决争端的方式。毕竟是世仇的延续。
单纯从截至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150年的历史上看,1793年,德国勃兰登堡门前树立的自由女神马车,在13年后就被拿破仑以战争胜利的果实而被夺走,虽然在被夺走的8年后,德国人又夺回去了,自由女神马车重新回归德国,对德国而言是一种复仇,但从另一角度看,却是在为下一场战争积蓄力量。
在那之后的普法战争期间,在俾斯麦执政德意志期间,发动的德法战争更是继续对欧洲大陆进行蹂躏的过程。而那之后的两次世界大战,都与对于民族国家的占领相关。
1859年,雨果在杰西岛流亡期间,提出了欧洲合众国的概念,不能不说那有对和平的期待而具有的理想主义的成分,并用文学化的语言渲染了。
虽然在21世纪初,欧洲也曾经有过默克尔与萨科奇之间“默科奇”那样的默契,但毕竟微笑在更多的时候仅仅是短暂的。在爱记仇并且充满激情的民族之间,总是会有水火难以融合的时候,用战乱解决矛盾,然后各自躲回去舔舐自己的伤口。
所谓争斗在很大的意义上并不单纯是对土地与那土地上的财富的掠夺,还有出于思想意识形态之争的战争。比如传说中的希腊,持续了十年的特洛伊战争就是为了一个女人而起。
统一未必意味着民主,更多的意味着贵族之间的彼此兼并,那是以话语权的去留为核心标志的。当原本属于自己民族或者家族至高无上的荣誉被别人踩在脚下的时候,难免会有复仇的冲动与恢复荣誉的使命感。
每个贵族的后裔都倡导为了祖先的荣誉而抛弃自己的生命,中国人更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复仇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就势必会生根发芽,成为点燃另一场战争的火种。
事实证明,世界总是在寻求统一,从政治角度输出自己的文化与意识形态,从军事角度耀武扬威,穷兵黩武;从经济角度,发行货币、征收赋税、兜售债券,其中货币逐渐脱离了其金属属性,而逐渐成为以国家信用为背书的有价印刷品,而债券是在提前预支国家未来的收入。
历史与文化传统越是深远的民族,都拥有自己独特的贵族精神,那种贵族精神就如春秋战国时代的士大夫一样,都是以本民族的生存与发展为责任的传承,以家族的荣耀为前进动力的,所以要想被其它民族与政权融合,在内心是颇为难以被接受的事情。这也许是造成欧洲大陆的那些国家之间战火不断的根源所在。
美国则是另一种国家的构成,有些类似于春秋时代的东周。联邦政府类似于周天子,下面的各州类似于各个封土的诸侯国,不同的是联邦有联邦的预算与财政,各州有各州的预算与财政,除去货币发行、税收与国债,除了军队与外交等直属联邦政府之外,各个州都有自主的宽泛的权利。
但这种美国式的“民主化”的体制,更多的会埋藏政府破产的祸根。当一个政府打破了财务平衡,在临界点之下,势必会让自己的货币缩水,让自己的国债难以推销,税务更会由于决策机制过于民主而导致经济危机加剧,至少复苏的前景更难以看到。
当政府的信誉逐渐打折扣,比着采取赖皮的手段,就会让那些持有国债的债权人有一种无奈的感觉。
在2010年夏天的文章中,贾春宝提到,美国政府已经破产两次了,其实假如从常规意义上看,美国已从联邦政府到州政府,已经800多次破产了。
美国的联邦政府与州政府那么多次破产,貌似是一种悲哀,但其实也说明其财政受到严格控制,公务员是名副其实的公仆,说明官员的权威性受到制度的制约与监督,这刚好说明了国家政府的公权力与草根阶层之间的制衡关系。
其实当国家与政府每次都从破产的局面下逃生,势必说明它把风险与负担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那么转移到了哪里呢?注定是通过影响到全球的货币体系,转移到了其它国家与市场的身上。这就不能不提货币发行与国债发行。
我们看到的统计数字是,2011年各个国家的国债在GDP之中所占有的比重,北欧国家是230%,意大利是120%,葡萄牙是107%,美国是103%。同时我们不能忽略另一组数字:中国的外汇顺差1151亿美元,其中80%用来购买了美国的国债,大约998亿美元。
中国经济之中,通过海外贸易所形成的利润转化,颇有些让代表中国利益的人士感觉无奈甚至冤枉,让第三方觉得匪夷所思,让美国这样的利益获得者,在得到便宜之后偷着乐。不要说是草根阶层,就算是精英学者,甚至政府要员,传媒喉舌,有多少人参透了其中的微妙关系,并将其客观而简洁地披露出来呢?
中美之间在经济、金融、文化、教育、意识形态等等领域之间的关系,绝非简单的几句话所能说得清楚,其中有很多是微妙到天机的程度,泄漏天机难免会招致杀身之祸。这个也是中国数千年以来所传承下来的生存智慧。
再来从自然与历史的角度看中国。
中国是国土面积广阔,人口众多、民族也众多的国家,这有些类似于country,多民族在一个中央政府的管理之下,相安无事,这本身就是颇为耐人寻味的事情。
当然,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任何一次改变,不管是政权更迭,还是政策的改良与变法,都会血流成河。由于流血的战争与政变,所以任何政令的改变都意味着战争与生灵遭遇涂炭。
也正是由于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承受着难以缓解的风险,并以众多生命的付出为代价,所以才会在改朝换代之后,变本加厉地进行独裁,以维护权威统治。那是因为国家权利机关缺乏制约与监督机制。这也是由秦始皇所建立的皇帝制度所导致的。
其实,假如我们把所有的罪责,包括导致其后2000多年的皇权统治所形成的对中国草根阶层的制约与遏制,把在中国土地上生存的56个民族不能平等地成立自己的民族国家,享有民族国家相应的主权,战争频仍等等,都归结于秦始皇身上,总是很是不厚道。毕竟如此机制的国家与王朝统治机制,也并不都是坏事。
但对于王权失控的机制,只有两种态度,或者是忍辱负重,遵循儒家的教诲;或者是揭竿而起,砸碎镣铐当乱臣叛逆。假如一个国家的元首就是最高执政官,那么谁去制约其权力欲望的不断膨胀?在资本主义
一方面,这就是现实问题,而任何现实问题都有适合其生长的土壤,那种土壤使得现实问题成为虽然不完美,但却是唯一合理的状况;另一方面是诸多力量之间的推动力,并非简单的一个人、一个政党,一股势力所能整合并理想化的。
为了欧元诞生,欧洲人付出了接近60年,依然被证明处于风雨飘摇,随时可能会解体。美国政府再强权、在破产之后再耍无赖,都拥有全世界对美元和美国人在“二战”之后所确立的制度,以及一直所倡导的普世哲学的支撑。中国虽然吃了那么多哑巴亏,却依然要隐忍。
未来的事情很少有人看得清,或许是历史的重演,但更多的是对于原理的把握,让自己尽量做明智的事,做正确的选择,让自己得到内心的平静与安宁,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