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存在于相知之间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语出《唐·刘禹锡·陋室铭》。这里反映了刘禹锡的一种生活状态:经常有诗友学人相伴,谈笑风生,在自己身边往来的人群中,没有那些不识字的人。

旧时知识分子常有一种自恃清高,他们喜欢和自己有同等学历的人交往,觉得相处怡然,常有共识可供交流,而与文化不等的人交往,常觉话不投机,交流梗塞。从社会地位来看,旧时知识分子常出身大户,脱离社会生产劳动,他们和长期处于生产劳动的社会底层劳动者各有不同的社会接触,各方视角不同,认识不同,感悟不同,对同一社会存在或自然存在的看法甚至会出现截然相反的情况,当他们共处时,自然很少共同语言。

二十世纪中期以后的中国,曾经有几十年,知识分子被视为贱民,被强行投入社会的底层,其中有很多人也融入了社会底层,此时谈笑就不一定是与鸿儒们在一起了,可能经常是和目不识丁的人共叙家常,往来甚多白丁。进入二十世纪后期,白丁在中国逐步减少,知识分子逐步成为社会各个阶层都含有的广大人群。

人们在交往中常和趣味相投者在一起,这是人之常情。话能投机,缘何?因为趣味相投也。有共同的爱好,有共同的志趣,有共同的视角,有共同的感受,有共同的语言,有共同的事业,有共同的相处,这就为投机奠定了基础,投机的局面也就从此开始。

谈笑要有内容,有共同的爱好,你喜欢文学,我也喜欢文学,文学就成为了谈话的内容,有说有笑就这样开始了;你喜欢在山林中寻觅、耕植、剪采,我也喜好在山林中转悠、播插、掘探,见面自有说不完的话。

有共同的志趣,你想考研究生,我也想进一步深造,在讨论取得进步的问题上,值得探讨的问题多多,谈个没完自是顺理成章;你喜欢修理汽车,我也常在汽车部件上摸摸弄弄,一见面必定津津有味地讨论汽车。

有共同的视角,我在观察社会问题时常持灰暗的角度,你在看待社会动态时,也经常从下滑的角度看问题,两人聚在一起必定会牢骚满腹,共同拍案;我在面对形势时总觉得光明灿烂,你在瞻望社会发展方面,也是充满信心,无比乐观,两人见面还不欢欣鼓舞地大谈前程吗。

有共同的感受,对我们正面临的事情有同样的观点,你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或者说你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的补充;你所感受到的美丑明暗大小高低几乎和我的感受完全雷同,交流起来就全是共鸣和共振。

有共同的语言,同一种母语,同一种方言,交谈起来故乡的云故乡的雨就如同拂面矗立;使用共同的表达语言,共同的表达方式,共同的逻辑,共同的思维,如同美妙的对位与谐韵的和声,天衣无缝,合二为一。

有共同的事业,你和我所追求的目标是同一个目标,我们几乎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活的战友、伙伴、同志,我们的交流就是同一条战壕中的交流;事业相同,前进的道路必然基本相同,当我们交流起怎样走才能避开陷阱,怎样走才能走在捷径上的时候,砰砰跳动的心都能互相听到。

有共同的相处,同处一间办公室,甚至同坐在一张写字台的两端,温度湿度环境空间几乎完全一样,在同一个点上的交流还能不协调吗。经常相聚在一起,经常互相照顾着,这样的你我自然全是贴心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