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喧哗


看到一篇《西方研究中国人的68个特征》,这篇文章倒是中性的,只是现象的罗列,没有贬,也没有褒。其中第一个特征就是:在公共场合喧哗甚至起哄。

中国人能够在公共场合喧哗甚至起哄的人多为在社会上还混得不错的人,要是在社会上混得不怎么好的人,在公共场合是不会喧哗的,往往还是默默地,沉沉地,缓缓地,毫无张扬,毫无勃旺,绝无豪劲。中国人能有很多人能够在公共场合喧哗甚至起哄,并且带给外国人以一种人群特征的感觉,我倒是十分高兴的。这说明中国人大多数现在社会上混得很好,很有点张扬的气势,很有点勃旺的姿态,很有点豪劲四射的气概。

一百年前,阿Q的形象是常见的中国人的形象,神魂卑怯,他所遇到的社会中人大多都比他强,在世界舞台上他更是卑微得无地自容,他只能在很多场合忍气吞声,在暗处操持着精神胜利法。现在很多中国人,口袋里鼓鼓囊囊,购物随心,吃喝不愁,衣装随流,住处舒畅,社会约束不多,自由自在逍遥,口气也就重了,声音也就响了,一群人聚在一起,全是这般,“喧哗”自然不期而至。

十四年前,出国旅游,在香港机场逗留,因为妻走错了一道门,我在离她十米远处大声呼叫她。这时跑上来一名香港警察,轻声对我说:“不要喧哗!”我立即轻声对他解释,并表示对不起。他旋即为妻开了一条道,让我们又聚在一起。若是我很卑怯,不敢采取这一行动,就会出现很糟糕的事。我在公共场合偶尔因为特殊原因“喧哗”了一下,无可厚非。

笑语喧哗,其实是一种热烈的场面,欧阳修在《醉翁亭记》有言:“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欧阳修在《别后奉寄圣俞二十五兄》诗中有句:欢言正喧哗,别意忽於邑。自然喧哗也会呈现声音震幅很大、空间效果杂乱的情况,诚如《镜花缘》第三十一回中所说:“始终摆列许多华灯,作买作卖,人声喧哗。”

有很多场合喧哗是不适宜的,在不适宜喧哗的场合万万不可喧哗,这是体现个体文化修养的试金石。轻声地和别人交流,轻声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意图,轻声地娓娓叙述自己的见闻,轻声地将自己的感情传递给他体,轻声地……现在也有很多很多的中国人能够将自己的高文化修养展现在自己的表意传声中。

和、巧、诚、慎、婉,当个体用上这些表意传声的要诀时,喧哗早就被消融得干干净净。说话时和和气气,声音还会响吗?表意时思运巧妙,必定音量适中;能够入心的语言,悉数贯穿于坦荡心诚,绝对与喧哗背道而驰;斟酌用词用字,小心翼翼,哪里还来雷言巨响?婉转迂回,柔肠舒言,沁人心肺,直点要穴,语音振幅和频率高低全须认真考虑,音量适中必为要策。喧哗自然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