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行（4）：

袁世凯是个什么样的人？

8月24日下午从桃花谷回到安阳，时间尚早，老杨安排去参观袁林，也就是袁世凯的墓园。说实在话，我对袁世凯素无好感，甚至还有些厌恶。参观墓园一定意义上意味着祭奠，这对我来说实在勉强。碍于面子，况且毛主席也说过那是一个反面教材，去去也就无妨。

袁林是在袁世凯去世后由当时的大总统也是袁世凯的生前至交徐世昌主持建造的，似乎是一个帝王墓地的格局。规模宏大，建筑讲究，在那样一个国破民穷的时代，花费巨资为这样一个为历史所不齿的人物建造如此宏伟的墓园，实在是劳民伤财。

可能因为是老乡，可能也有着某种帝王情结，老杨对老袁似乎有着某种好感，有着某种对历史定论不是很认同的观念。比如说，老袁也是新政的支持者和参与者，比如说老袁不俗的军事才华，比如说老袁训练了新军，建立了现代警察部队以及扶持创办新学等等。对老袁的人品，老杨也给予了不坏的评价。比如说，老袁的大姨太虽然是个妓女，但因为她对老袁的认同和支持是他后来取得仕途成功的关键，所以老袁对她一直很尊重。关于老袁死后为什么不回老家项城入葬而选择安阳，老杨也给予了正面的解释。老袁的母亲去世时，老袁担任山东巡抚。他的母亲并非正室，不能与父亲合葬与祖茔。尽管身为巡抚的老袁向宗族长老求情，仍未得到同情；甚为孝敬母亲的老袁于是与宗族长老结下梁子，死也不愿意回到老家。

老杨说的这一切即使是真实的，也改变不了我对老袁的反感和厌恶。除了他荒谬绝伦的称帝丑行之外，我对老袁最不齿的就是他背叛改革，出卖戊戌六君子。我前些年读台湾学者、作家高阳写的《慈禧全传》，讲到老袁投机取巧，阳奉阴违，背信弃义的种种丑行。一个人处于恶劣的环境为生存而违心地做出某些违背道德和正义的事情可以谅解，而一个人为了出人头地，为了荣华富贵而践踏正义，亵渎良知，踩着自己同袍和同志的躯体往上爬，只能被订到历史的耻辱柱上，永远被正义人士所不齿，所憎恶。在我的心目中，谭嗣同的伟丈夫形象正与袁世凯的真小人面目相对照。在我的判决中，如同卑劣的秦桧跪在伟岸的岳飞墓前一样，猥琐的袁世凯也只配跪在壮烈的谭嗣同墓前，任由历史唾弃和咒骂。

在那样一个动乱而积贫积弱的时代，国家已经没有多少希望。只有像谭嗣同那样的理想主义者，才会为一个乌托邦的未来献出热血和生命。对于袁世凯这样的现实主义者而言，国家并非实现个人理想和抱负的唯一出路。国家没有了希望，个人仍然可以凭借自己的才华而取得仕途或经济上的成功。正是因为这个国家太多袁世凯这样的现实主义者而太少谭嗣同这样的理想主义者，这个国家才更加看不到希望。

    2013-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