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真实的人类生活引发的思考
自从有了语言、概念和逻辑,人类理性便张开想象的翅膀。甚至可以说,迄今为止人类信仰的宗教、探索的科学、追逐的真理,无一不是依托理性的翅膀去翱翔。理性是人类到达彼岸的不可或缺,是追求各种梦想的精神架构与支撑。
虽然,理性依凭语言、概念和逻辑,但它们的所指/能指、内涵/外延、方法/规则均是以人和世界的具体结合关系为依归。没有了人和自然的具体结合关系,这些理性尤物便统统不再了。因为人和自然的具体结合关系,也是他们生命类群在变换自然的活动中历史生成的关系。鉴于这个关系同人们现实类生活的(注:人的生产生活就是人的现实类生活)不可分割性,和它为人所知、为人的所属、为人的生命活动所用的知性特质,又将其称为类属于人的知性关系。以至,理性所依凭的语言、概念和逻辑,均是在对象形态为我所知、社会功能为我所属、存在价值为我所用的知性形态中孕化、演生并日趋完善的。
不得不说,宗教、科学和真理,作为人和自然具体结合关系中的社会生成物,自然要在类属于人的关系中,依托某种特异的理性约定去发轫、来产生,遂又在人的感悟、灵性和社会欲求中生发对象事物、构成概念指涉,并在人与自然的具体结合关系中相互印证、系统演绎、约定集合。这个过程中,每个智者都要在特指的主客观、主客体之间,寻找据以为实(据以为是)的统一关系与社会步骤;当它们趋于成熟之时,就成为引导人类精神达于彼岸的方法、路径和桥梁。
当人类通过人类文化和个体知性面对自然和社会,当人们把自身作为观察周围世界的知性主体,从中发现价值、产生需求、形成目标、试图营造安身立命之所,这个知性主体便在营造他们生产生活的具体实践中,把自然、社会及其同类作为关乎他们现实命运的一组知性对象;知性主体试图从中发现价值、产生需求、形成目标、营造安身立命之所的行为,都是一个建构知性联系、生成人类文化、走向生命彼岸的过程。它需要知性主体对于不同知性对象(自然、社会、同类)加以类别区分,需要对主体之外的他者效用——进行功能辨识,更要基于主体需求和来自生产生活的全面反馈,对所有知性对象和客体进行生命评定、经验积累,籍此进行知性建构,完成知性反馈。 它在客观上也为个体理性的生成,区分类别、辨识他者、凸显自我、走向彼岸的过程。那同时也是一处广阔的、任由人类精神驰骋之境。人们试图借用它的抽象与涵盖、个人奋斗与独立精神,为社会开创更加美好的未来。以致人类愈是身陷发展困境之凌侮,愈是把自我意识栓系在自由精神的战车上。然而,宗教的魅力开始落幕,科学的双刃剑让人类苦不堪言,真理在个人的社会探索中就更加可笑:尽管人们在理性认知上可以把它说得周延缜密、无懈可击,甚至通过实践途径将它与科学绑在一起,让其承载人类现实和未来,令其不能承受生命之重。
对此我只想说:不断给人的理性加码,不断让理性的尤物(宗教、科学和真理)担负起世俗之重,这不是真实的人类生活!心灵的世界、想象的伟大、精神的魅力、理性的严整——当它们作为言说的对象,我们尽可以把它论证的无以复加,甚至把它作为引导人类改变自身命运的终极指引。
人们天真地以为,只要找到一个理性的节点,在概念指涉上相互通约,理性认知上消除歧义,逻辑推断上合理有效,语言的能指及所指协同一致,历史和逻辑相互统一,并在主客观主客体关系上、理论和实践的社会协同上凸显出足够的理性张力,人类终能找到通往彼岸的可靠途径。但我不得不提出如下质疑:我们的理性能浸润到人类的生产生活吗?我们的逻辑能相融于社会发展进程吗?我们的观念世界能驾驭和把控人类的当下和未来吗?如果能,我们的理性便不再是穿透一切对象之物的纯粹理性,亦无法保持其形而上的宁静与高雅。如果不能,并排出了人类开创新学科、新领域的实践文化与选择,我们凭什么让理性飞扬跋扈——成为改变人类命运的终极指引?
真实的人类生活,是在我们参与全球经济生活、投身市场文化运作之时;是在人类成为相融其中的类群个体、民族国家、文化类群之时;是在全部历史文化、人类文明、科学技术、艺术创造成为我们社会运行方式之时;是在所有这些浸润到人类生产生活每个动机、每个需要、每个生命毛孔之时。只有在此种文化之境,人类才成为市场载体和文化主体,全球市场才有活力,物质信息和能才会在人类变换自然的生命中得到合理配置,乃至人类的精神(包括科学和真理)才能找到它们最终的文化归所。
我们无法想象,除此还能让科学和真理去哪块地界安身,又能为人类能缔结怎样的文化缘分?彼岸世界的东东,或许可以成为人们知道的内容、了解的对象,但当它无法找到类属于人的文化归所时,那就大谬不然了。
重要的是,让理性和信仰拥有改变人类命运的文化禀赋(这本该属于人类实践文化的范畴),这本身就超出它们的特质与本务。人们在对个人理性的期待中愈发清醒地意识到:除非立足人类参与全球经济生活的实践文化,否则面对现实发展和未来,人类生活的艰辛与伟岸难以承受个人理性之轻。
真实的人类生活,不是在空洞的理念和信仰之中,而是根源于人类对时代契机的把握。质言之,它需要宗教、科学、真理,连同历史文化、人类文明、科学技术、艺术创造——共同来到此岸世界:让它们在类属于人的存在关系、发展关系和社会主体性关系中,归于实践文化麾下!惟其如此,人类生活之树方能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