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情十味》第一部《二十六》


 《十情十味》第一部《二十六》

二十六

 

听组织的

刘积才进家门,坐下来就把张静妈妈也同意他和张静恋爱的事说了。袁玉英高兴的说“你应该把她带回来呀,不说办办订婚酒席吧,也应该让我们看看嘛。”刘晓荣对这一门亲事,心里是有所顾及的。因为,他认为一个用地痞。流氓、混混、无赖搞镇反的父亲,肯定过去是和跟地痞、流氓、混混、无赖混过的人,他的女儿也就好不到那里去。特别是张静的妈妈,当这么大的官,又有这样的丈夫,迟早都会出事的。而且一出事就会是大事。一出事就要牵连三亲六戚。那全家都要跟着倒大霉。甚至像镇反一样被镇压掉。但从国民党时代就喊到如今的民主、平等、自由,婚姻自主,有多少民主、平等、自由,婚姻自主了?!他觉得什么都被统得死死的,国民党时代是平富不均,如今倒是人人都差不多了。但都成穷人了。他还认为他们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家庭,又特别是他这样的一个商人,如今又更是让人看不起的对像,讨这样有权势人家的千金,不但难侍候,而且还危险。从古至今都是有权势的人发号施令,老百姓都是权势人物砧板上的菜。才才讨这样人家的千金,会成为什么人?也只有看他的命了。刘晓荣清楚说什么都无用。所以,有人问他,他就说:“早就婚姻自由了。当老人的不应该管。”但是,他心里眈心的是儿子为权势而找一个权贵后台。当他知道儿子是在什么情况下和张静恋爱的,就更没有话可说了。一听袁玉英说办订婚宴,就说:“办不办订婚宴,是我们说了算得了的事吗?在那里办婚事,还不一定呢。”袁玉英说:“是呀是呀,是应该听听人家的意见。但我认为这个事,还是应该由我们办。”刘晓荣说:“他们是自由婚姻,一切应该由他们两个说了才算。或者两家商量定下来才算。”他摇摇头。“就是定下来了,人家要改变,我们也得听人家的。”袁玉英说:“是呀是呀。”刘积才认为很多领导者,老百姓搞订婚宴、生日宴、婚宴等等的宴,大多是为了捞一把。我们可不能这样做。但如果我们不这样做,有人又要说小气,怕沾光等等的。关于订婚宴的事,静静的妈妈根本就不会同意。因为,静静的妈妈崇奉的就是上不妩媚,中讲和谐,下不扰民。目前还要加上明哲保身的言行。他特别是想起他在蒙姑,黄万炳和李达金竟然为了他的到来,不准老乡进镇赶街,杀一头猪,还专门要炮烙鹅掌给他吃。要是处理不得当,那不但要得罪他们,还会引来以后不可知的问题。他摇了摇头。要不是今天凌晨四点给他们一个坚持走,那双河乡又宰一头猪,又搞什么稀奇古怪的劳民伤财欢迎,怎么对得起乡亲们。乡亲们又会怎样看我?今天完全是偷过双河乡的。他真没有想到,他只是一个回乡探亲的过客,他们都会是这样的不惜人民的钱财。他知道他们其中有情感的一面,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静静的妈妈是省组织部和人事厅的书记、厅长。他是省文化厅的局长。这样如此下去怎么得了?!如果养成了这种风气,不要说更没有人敢给上级提不同意见了,光这吃喝,也要更使我们和人民越走越远而脱离实际。但他还是说:“这倒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静静她们医院的工作太忙,走不了。”袁玉英说:“我看工作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人家身份不同,不能太随便了。过去,那个芝麻绿豆大个当官的人家讨媳妇、嫁闺女都不得了,何况她爸爸是个父母官,而且还是当过我们县的父母官呢,她妈妈就更不得了了。省里的大干部,随便不得,肯定随便不得。”刘晓荣说:“既然已经订下来了,不管在昆明办,还是在巧家的家里办,都赶早不赶晚的好。”袁玉英说:“对对对,赶早不赶晚,赶早不赶晚。”他摇摇头。“关于订婚酒,我和静静都不会办,静静妈妈也说就是结婚也要俭朴,不要麻烦别人,也不要给自己找不别要的麻烦。”袁玉英说:“结婚是大事情。那可不行。”刘积才说:“连结婚证都没有扯,几时结婚的事,就说都还没有说了,而且,我觉得已用不着太急。”袁玉英说:“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要在旧社会,娃儿都应该早有几岁了。你不急,我还急着抱孙子呢。”刘积才笑道:“妈,以后有你抱得烦的时候。”袁玉英说:“你懂什么?你烦了,当妈的都不会烦,早点结,早点结,不管你们有多少娃娃,我都给你们带。”刘积才对着母亲笑道:“要是弟弟也找个媳妇,也生下几个来呢?”袁玉英说:“一起带,有多少,我就带多少,一家人在一起才有滋有味呢。”才上小学四年级的刘积文满脸彤红的说着“我才不找媳妇”的话拿着他的课本去堂屋里照看铺子去了。刘晓荣想:要是不在家里办,那小才才跟上门女婿有什么区别。就说:“不管你怎么办,几时办,必须在家里办一次。”刘积才说:“我们结婚的事,要怎么办都行。”他从包里拿出了一本像册来递给他妈妈。“上面有她的像片。”袁玉英翻开第一页就是刘积才和张静的合影。不等儿子介绍,袁玉英吃惊道:“怎么穿得一身的白呀?”刘积才笑了说:“你以为是孝服呀,那是医生的工作服,就是上班必须穿的衣服。”袁玉英说:“不吉利,不吉利,。要是巧家的郎中穿一身白,谁还敢找他看病呀?!”刘晓荣说:“过去教堂里的那两个洋教士,给人看病时,不就是穿的这白衣服吗?!”袁玉英说:“人家是外国人,我们是中国人,各信各教,连供的菩萨都不同。”刘积才说:“那些都是迷信,信不得,特别是我们这样的家庭是信不得的。”袁玉英边翻看相册边说:“妈知道,共产党不准信迷信。一家人中有一个信,是会连累全家人的,甚至连累亲朋好友。”她停住了翻动的手。“这些是谁呀?”刘积才一一给妈妈介绍着。看完后,袁玉英又翻到张车文全家福的第二页,看着刘晓荣说:“看人家张书记全家,全家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我们的儿媳妇,长得这么清秀,又是省里的大医生。才才真是有福呀。”刘积才笑笑说:“爸爸,说说你们知道的刘应天爷爷的事吧。”刘晓荣小声说了他得来的刘应天被抓的经过和被审讯的情况,话还没有说完,刘积才就说:“爸,别说了,你说的这些情况,我都知道了。”袁玉英说:“才才,要是你刘爷爷抵不住,把你爸爸供出来怎么办?”刘晓荣说:“这倒不会,要是刘会长要出卖我们,早出卖了,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主要是怕他们这样搞下去,刘会长会被他们整死掉。”刘积才说:“所以,我才以探亲的名誉马上赶回来的。不过,王爸爸不会坐视不管的。但管过火了,也怕有人会怀疑他。”刘积才皱了一下眉。“爸爸妈妈,你们说的情况,我在昆明就都知道了,你们什么也不用管了。连听都不要听有关刘爷爷的事了。就是你们知道的,你们也要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我会处理好的。”刘晓荣说:“要快呀,整得不好,他们真会把人整死的。”刘积才说:“整死了刘爷爷,他们就该倒大霉了。”刘晓荣说:“倒什么霉?镇反的时候,杀了那么多不该杀的人,除了杀了些又犯事被逮着的几个无法无天的混混、痞子、流氓外,也没见谁倒了霉。连二赖子那样的人都放了。莫说刘会长还是被定为漏网的大奸商。”刘积才想想说:“爸爸,你们要相信我会处理好,刘爷爷的事,你们就不要过问了。”刘晓荣看着儿子,声音小了许多说:“他可关系着你的前程,你王爸爸的命运,我们的命啊。”刘积才看看父亲说:“我还不知道吗?!让你们别过问,你们就别过问了。”袁玉英说:“才才,你不说明白,我和你爸爸放得下心吗?”刘积才看着母亲出了一口长气说:“妈,你们想想,你们过问了,有什么用?什么用也没有不说,说不定以后还会给你们惹来麻烦和多余的事情,如果你们实在不放心,我现在就去公安局叫张家和放人,他敢不放吗?!”袁玉英惊奇地说:“真的?”刘晓荣说:“你现在就去放人?公安局是你办的?还是监狱是你说了算数?还是法院是你开的?!不要说你才是一个小小的局长,从旧社会到新社会,我见过的多了,今天在台上耀武扬威,明天就下狱受罪,甚至被镇法的。特别是从镇反后,这样的事到处都是。你这样办事,迟早是要吃亏倒霉的。”刘积才说:“该放不该放,该怎样办,我还不比你们都清楚?可以这样讲,现在我叫他张家和、王爸爸、杨天武放人,他们就得放人,莫说他才是个县委书记,才是个县长,才是个公安局长,就是地委书记,公署专员叫他放,他都得放!”他顿了一下。“你们不知道上面的情况,刘爷爷的事情,几乎是通了天的。”刘晓荣听了儿子的话,当然心里明白刘应天有救了。他知道上级的一个佣人,也能整倒下面地方官的道理,何况他亲家母还是管全省干部的大干部呢。加上儿子又是省委宣传部的局长。听儿子说几乎是通了天的。他就知道最少也是比省长还要大的大官,或者是省部级的官出来为刘会长讲话了。会是谁呢?是他家亲戚?但没有听说过呀。他的朋友,有当这样大的官的吗?也没有听说过呀。于是,他说:“什么几乎通了天的人?我见过的比你有权有势的人多了,但也没有见过你这样狂的,当年巧家的县书记长,是同张书记、现在的杨书记一样地方最大的的官,为贪污捐款肥私被查出来,惹翻了各界的人,深夜逃走了。巧家的人还不罢休。把贪污的钱退回来了。巧家的人才罢休的。你才有多大的权力,狂,狂人有祸。”刘积才虽然认可父亲的道理,但他心里却说:你见的最大的官,无非就是解放前,在旧县政府扫地抹桌时,认识、见过那些县里的国民党的科长、股长、巡长,最大的也就是书记长、县长,你认得人家,但人家认不认得你?认不认你的账?就是外公引以为骄傲的、算得上也跟我们家有交情的什么吴连仁、马利达、雷诺明、刘应天他们,解放前,原则上也是我们捧人家,求人家的多嘛。但他嘴里小声道:“我们认得人家,但人家认不认得我们?就是人家也认得我们,打拱作揖时,也是我们先给人家拱手作揖,请客送礼,就更不用说了。”刘晓荣说:“世上那个人不求人?!莫说你了,圣人神仙也不敢说这样的话,你不要以为过去我们都是在讨好别人,我可告诉你,尊敬别人,也就是尊敬了自己,而且会得到大多数人的尊敬。”刘积才说:“现在是我们求他们,还是他们求我们?”刘晓荣说:“不论谁求谁,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你以后就一辈子不求人了?!别忘了,难时一顿饭,胜过有时万两金。”刘积才心里动了一下:难怪我爸爸做人做得这样圆满。真是每个人都有学习的地方,特别是我的爸爸。他由衷地说:“爸爸,你的为人,不要说我知道,知道你的人,谁不知道?!不然,王爸爸、刘爷爷他们就不会什么时候都把外公和你挂在心上了。但我也不是过去的我了,现在,这个县上的人,不是我需要他们,而是他们需要我帮助了。”他看着父亲。“如今在我来说,一个县,必定是太小了。”“小?!”刘晓荣不由得惊问的同时明白了,但却接着又说:“当然小,你这样狂,我就怕巧家县这小地方成了你的回水沱。你知道不知道抗日英雄邛扬团长,他出去后,特别是当了团长后,压根就没有想过会回来吧,但据他说他的同僚的大儿子朱猛虎犯了法,所以,他才被整回来了。刚回来时,还带着脚钌手铐。现在虽说查清没事了,不但没有再回部队当官了,连工作也没有了。邛团长现在就在城里靠挑水卖维持生活。他的同僚朱团长家更苦,一家人到现在不知放出来没有放出来。”刘积才说:“邛扬团长和朱雄是同僚?不会这样凑巧吧?”刘晓荣说:“凑巧?这是铁的事实。所以,你狂什么?!”刘积才想到自己小时敬佩的邛扬团长会因一个同僚的儿子受牵连。他听静静说过,因为朱猛虎的事,不但朱猛虎被判了刑,朱雄团长和他夫人也被隔离审查了。并且还说其中可能有特务。带害了很多人受审查和被处理。他当时就想到了还不是因为他们都是国民党起义过来的人,正好以朱猛虎的事,把他们的兵权下了。没想到这里面会牵扯到邛扬团长。邛扬团长是在台儿庄战役中团长战死,在火线中从营长接任团长的,但那必定是国民党的军队,解放战争时起义了,又立了战功。怎么为同僚的事就被整回来了呢?他想:我也没有父亲这样清楚。父亲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真是各有各路呀。他又想:内部都是你整我,我搞你的,任何人被整都难说得很。何况对他们不管是被俘虏过来的,还是投诚过来的,还是起义过来的。按毛泽东的阶级斗争法,阶级分析法,本来背后就从根本上不相信他们。全国解放后,很多都被打成了另类。不是被派到朝鲜当了炮灰,就是连当兵的也差不多全被复员回家了。但他却说:“只要有能力、机遇。狂!就是自信。狂!就是威严。狂!就能下通上达。爸爸,妈妈,不是我狂,凭我的能力和机遇,在这个小小的巧家县,我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做的,我大胆的说,在这个县里,我到处都可以跃马扬鞭。”刘晓荣说:“你狂什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小心才能走天下。”刘积才说:“知道知道,过了这个时候,你再教育我好不好?”袁玉英对丈夫说:“才才现在什么不懂,还要你教?你别哆嗦了,瞧瞧让他带什么礼物去看他王爸爸、杨书记他们合适。这样也好说放刘爷爷的事。”刘积才说:“不用我去,他们一会就会来。”袁玉英说:“才才,其它我不说你了,不说为放你刘爷爷了,单凭你年龄比他们小,都应该你先去看望他们才对。”刘积才笑了说:“妈妈,你没见罗晓春他们把我送进家,水也不喝一口,匆匆打了招呼,就走了吗?他是去报告他们去了;我倒是很想先去拜访他们,但我怕他们来在路上错过了,或遇见。错过了,我提着些东西,在那家门口等都不好。路上遇见了,先到他们那家,还是回我们家?再说,就是要去,也要先去看外公嘛。我喝几口水。他们还不来,我就先去看外公。再去看王爸爸、杨书记他们。” 原来,罗晓春临走前,小声告诉他县委县政府今天下午要为他接风洗尘。刘积才只是笑了笑说:“千万不要像蒙姑一样。”罗晓春笑道:“要不是他们这样,我们也不会这么早就到县城了。可能搞得杨书记和王县长也有些措手不及了。不过,我想黄书记和李乡长肯定也给杨书记和王县长打过电话了。肯定是以叙友谊为主,吃喝是辅了。”刘积才看了一下表,快十八点了,所以,才估算到县委县政府的人快来了。袁玉英才说出“你也才进家不久。天又这么热,人家罗主任他们也要先喝口水嘛。你喝吧,我去做饭,吃了饭,你就再去看你外公和你王爸爸、杨书记他们也好。”刘积才“不用做……”饭的字还没说出,就传来了刘积文“爸爸,妈妈,王爸爸、杨书记他们来了。”的声音。刘积才笑着小声道:“怎么样?杨书记、他们来了。”刘晓荣说:“你还不快出去迎接?”刘积才摇摇头边向外走边说:“爸爸妈妈,等会儿来的人多了,房间里坐不下。请你们把桌椅板凳摆些在院子里去,把我带来的糖果、饼干用盘子多上几盘。”

杨天武一见刘积才就伸出手迎上去说:“局长呀,我和大安派罗晓春到东川去接你。蒙姑早就来了电话,才想着你们应该到了,真的就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一路辛苦了,一路辛苦了。”

刘积才也伸出手迎上去说:“每次都麻烦你们,谢谢,谢谢。”

杨天武说:“你是我们的战斗英雄,又是上级的上级嘛。应该的,应该的。”

刘积才笑着摇摇头说:“我是什么上级的上级?!书记,你们永远都是我的老领导,老上级。里面请。大家里面请。大家里面请。”

杨天武侧身对后面的三个人道:“这个是县委的办公室副主任杜康成,这个是县政府的宋德兴秘书。”他打了一个顿,才把手朝最后一个二十五六的梳着两条大辩子的圆脸。“这是县政府的妇女主任李兴兰同志。”

刘积才也和李兴兰握了一下手,对杨天武笑着小声说:“李兴兰同志,我在昆明就听说了。”他偏头眼看着杨书记。“你们几时结婚呀?”

杨天武和李兴兰的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脖子。

杨天武小声说:“不知组织上怎么决定呀?”

刘积才说:“看你们还不好意思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什么组织上怎么决定呀?!你这不是乱弹琴吗?难道组织上审查没有通过?!”

杨天武这才“唉”的叹口气说:“没有被打成享乐主义,资产阶级思想,男女作风问题,被撤职查办,就算是好的了。”

刘积才说:“难道你们结婚违反了国家的法律?或者是违反党的纪律了?连结婚都要等组织来处理决定。你这不是在胡乱扯浑线吗?!”

杨天武说:“我们也不想这样,但专员公署的决定还没有下来呀。”

刘积才说:“他们审查的事,我打电话问他们。包你通过政审这道关。你们就放心的结婚吧。”

杨天武激动地又一下握着刘积才的手说:“谢谢。谢谢局长,谢谢你对我们两个的关心。再次谢谢。”

刘积才说:“这是应该的。这是我这个小辈应该做的事嘛。也是人之常情和常理嘛。我在探亲期间,你们就把结婚证扯了。最好把婚事也办了。就便我也喝一杯你们的喜酒。”

杨天武说:“谢谢,谢谢局长。我们明天就去扯结婚证。”

刘积才说:“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哟。”

杨天武说:“那敢忘请您呢。我们还要请你给我们当证婚人和主持婚礼呢。”

刘积才说“好好好,我一定给你们当证婚人和主持婚礼。但你得在我走前,把婚事办了,不然,我可没有办法喝你们的喜酒。”

杨天武笑着说:“这你得问问人家妇女主任。”

刘积才说:“李主任,请不请我喝你们的喜酒呀?”

李兴兰小声道:“我一切听组织的安排。”

刘积才在心里想:结婚也要组织安排,那睡觉要不要组织安排?!一方面要婚姻自由。一方面又要组织审查通过才能结婚。这真的是荒堂到了极点。但他却笑了说:“杨书记就能代表组织。那我这顿喜酒就喝得成了。”他看看外面。“杨书记,我王爸爸呢?”

杨天武说:“这个王县长,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到呀?他在我先出门,我还以为他早到了呢。”

刘积才说:“他没有来呀,他怕是早把我这个小才才忘了。”他朝里一摆手。“杨书记,李主任,杜主任,宋秘书,大家请园子里面坐。大家请园子里面坐。园子里宽敞凉快些。”

杨天武边和刘积才并肩朝里走边说:“不会不会,大安还经常念叨你呢。肯定是蒙姑安排的马的问题。或者是路上有事给眈误了。”

刘积才说:“他念叨我什么呀?”

杨天武说:“当然是说你过去怎样怎么打土匪,怎样怎样勇敢,在大学里又是学习怎样怎样厉害了得什么的了。”

刘积才说:“那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提它还有什么意思。”

杨天武说:“历史不能忘记嘛。我认为,提您过去的英雄事迹很是有意义。榜样的作用是不可小视的。我就从您过去的事迹中受益非浅呀。就是我们的大安说话,老是拿起那点当王爸爸的架子,好像你做的每件事,都和他有关一样。”

刘积才笑着说:“我本来就是在你们的教导下长大的嘛。”

杨天武笑着说:“我可不敢贪天功为己功呀。”

刘积才说:“杨书记,话不能这么说,当年,如果没有你们,我是永远也出不去的,特别是走到如今这一步,就更没有可能了,这就全是你杨书记的功德了,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也不敢忘记的。”

杨天武说:“那里那里,当年,要不是张书记提出来让你去大学深造,你又坚持要去大学深造。我那里有那么高的水平和眼光,我只是办了个让你带职带薪去的顺水人情,说实话,凭你那时的水平,也比我们不知高出多少倍了,说句私心点的话,那时,要不是张书记的提醒,你又坚决要去,我还真想把你留下来帮我和大安出谋献策呢。那倒是真的误了你了。”

刘积才笑笑说:“要是当年就在你们的手下,说不定也干出些成绩来了。真的呀,什么东西都不如从实践中来,又从实践中去呀,读了四年书,纸上谈兵了四年,你看呀,从新分工后,又是新的工作,都得从新干起呀,我又落后你们这些叔叔辈的老革命一大截了。”

杨天武摇着头说:“你是在说笑话了,你是在说笑话了。过去现在都是你给我们大家排忧解难,如今,你在省委宣传部,陆部长又统管着组织部、人事厅。我们的很多事情,我们就更要依靠你上传下达和疏通了。”

刘积才说:“我在宣传部当一个小小的局长,算什么哟,说句不好听的话,省里的局长,用撮箕随便那么一撮,也是满满的几撮箕。”

杨天武又笑了说:“局长又说笑了,局长又说笑了。省委里出来的,那个不比我们县里的水平高,职位大?!”

刘积才说:“我小才才呀,永远是你们的小才才,是你们的下级。只要你们有事,不管你们说不说,只要我知道了,我都会全力以扑的去办。”

杨天武说着“那我个人和大安及全县人民都要感谢你了。”

正在摆糕点、糖果的刘晓荣抬起头就见杨天武,说:“书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杨天武急忙握着刘晓荣的手说:“刘大哥,你们的生意还可以吧?”

刘晓荣说:“托杨书记和王县长你们的福,还可以,还可以。”

杨天武笑着说:“可以不行呀,连续五年的大丰收,你们搞商业的要大发展才行呀。无商不通嘛。今年又是丰收在望了,就全靠你们把流通搞得更好了。”

刘晓荣心里想:这话是刘应天过去经常给我们讲的。他过去的口头,不是常讲无商不奸吗?他今天是怎么了?竟然也讲出了无商不通的话来了?根据这几年生产的发展,看样子,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了。他笑着对杨天武向主座位摆手道:“争取大发展,争取大发展,杨书记,请这里坐,请这里坐。”

杨天武也向主座位摆着手说着“刘大哥坐,刘大哥坐。”坐到了左边椅子上。

刘晓荣说:“我还有事,你们不要管我,你们谈你们的事。”

刘积才刚坐到了右边的位子上,又传来了“小才才,回来了,也不先来看看你王爸爸了。”

杨天武本能地转头就见王大安、赵秀青、罗晓春他们也快走到院门口了,身子动了一下,见刘积才站了起来,他急忙也站了起来说:“没有怪你迟到就算好了。”

刘积才边摆着手请王大安坐主座位边说:“本来,喝口水就要去看你们的,你们却先来了,失敬失敬。”

王大安笑道:“喝了几年墨水,在省里当了大官,连说话也是不一样了。”他看看杨天武。“书记都不敢坐这位子,我就更不敢坐这主席位了。”这时大家见刘晓荣用茶盘端着茶水上来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王大安就指着刘晓荣说:“这个位子,应该刘大哥来坐,因为,他给我们县生养了个大知识分子呀。”

刘晓荣放下茶盘,王大安自己端了一杯。刘晓荣边端起一杯茶水递向杨天武边说:“要不是你们教育得好,他能上大学?他能有今天这点样子?你们坐,你们坐,我还有事,我还有事。”

杨天武看着刘晓荣笑了笑说:“刘大哥,大安说得对呀,首先是你们。当然了,要说到教育,只有我们的张书记,陆部长才说得上教育他了。”他看着王大安。“大安,你说对不对?”

王大安笑着边坐在杨天武旁边说:“对对对,张书记、陆部长是偏心我们的小才才呀,连姑娘都给他了,话又说回来了,要是我们小才才没有几下子,张书记、陆部长会把他们的宝贝姑娘给他吗?。”

大家都“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积才笑着说:“王爸爸,我们可是自由恋爱的,可不是你们那个时候的什么媒妁之言,父母定终身什么的哟。”

王大安说:“我封建了,我封建了。我们小才才是知识分子,比不得我们,是骡是马,媒婆一说。父母一定。拉来配上就行了。对了,小才才是英雄救美,美人才主动追求才才的。我看呀诗经上写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应该改成俊男才高,美女好逑才对了。”

大家又笑了起来。

刘积才指着王大安,说:“王爸爸,你胆子不小呀。”

王大安心一下提了起来,说:“我怎么了?”

刘积才说:“《诗经》你都已经敢改了?”他这才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你还要怎么?说明你王爸爸写诗的水平高过古人了呀。”

王大安的一颗心才放了下去,说:“大家可不能听小才才的。我这水平改《诗经》上的诗,是胡言乱语,是污辱斯文。是胡言乱语。是污辱斯文呀。不过,我主要是想让大家开心,才才就把这顶大帽子给我戴上了。我真是孔圣人面前弄文章,关公跟前耍大刀了。”

杨天武笑指着王大安说:“我们这个县委县政府呀,自从有了你这个王县长大人,全县人民都在笑呀。”

王大安说:“笑总比哭好嘛。”他看着刘积才。“才才,我问你个正经事,为什么不把张静也带回来呢?”

刘积才说:“他们医院工作忙。”

王大安说:“是不是请不准假?这个医院也太不近人情了嘛。”他“哦”的一声。“我知道了,是你们商定好了。结婚时,她来才名正言顺。”

刘积才笑了起来说:“因为那时才有资格来巧家,不然你们查起户口来,把她也当那家漏网的资产阶级小姐,把我当拐买人口的,我就无法交待了。”

王大安笑道:“昆明查得更严。那我们乡巴老去昆明,就更没有资格不说了,整得不好,你们把我们当漏网的土匪抓了起来。”

刘积才笑道:“这王爸爸,谁敢把你当土匪?他怕是想找事做了,。如果你都没有资格去昆明,谁有资格去?!”

王大安说:“我就说嘛,杨书记,你给我们记下,我和我这个侄儿子都乱说乱讲了,吃饭时,都得罚酒三杯。”

杨天武笑指着王大安说:“你明明是找借口要想多喝几杯嘛。”

大家一下全都又笑了起来。

王大安笑道:“我们县连续五年的大丰收,我这个小小的芝麻官,喝顿酒,也用不着找借口嘛。随便到那家也能喝得到吧?要找,找个小老婆还差不多。”

杨天武说:“看看我们王县长,想找如夫人了,但得问问组织书长部长同意不同意。”

赵秀青笑道:“我同意。”

王大安笑道:“要找,也应该是你杨书记先结婚才行呀。”

杨天武和李兴兰一下脸又红了。王大安大笑了起来说:“看妇女主任还不好意思呢。”

杨天武说:“这个大安两口子,又拿我们俩个开心。”

赵秀青对着杨天武说:“不是我们要说你们两个。开玩笑归开玩笑,我不知道杨书记和李主任,你们是怎么想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真的是早就应该结婚了。不然在九泉之下的钟主任也不瞑目呀。”她摇摇李兴兰。“你就当着大家的面,表个态嘛。”

李兴兰低着头小声道:“我一切听组织的。随他的便。”

赵秀青说:“杨书记,我们主任都已经表态了,你也当着大家的面表个态。”

杨天武说:“我随她的便。”

王大安说:“你们一个随一个的便,都没有主心骨了,我这个县长和我这个当组织书长部长的老婆给你们作主了。才才回昆明前,你们必须把婚事给办了。专员公署来问,我就说我和组织书长部长政审过了。”

赵秀青说:“去去去,你和我有权力政审书圮?!这个问题,才才刚才说他负责了。”

王大安说:“才才负责了。我看那个还敢嚼牙巴骨不说,专员公署那个敢不反对。”

刘积才说:“王爸爸,话可不能这么说。”

王大安笑道:“对对对。那我就来当证婚人。”

刘积才笑道:“好好好,我刚才还在说呢。书记和主任结婚的事,我们就都听婶子的安排了。”

大家喊着“好”,并拍起了手来。

王大安笑了说:“她对外人倒是个好人呀,就是对我不公平。”

刘积才说:“婶子怎么对你不公平了呀?”

王大安依然笑道:“你问她呀。”

赵秀青说:“他说我没有像钟主任对杨书记一样。”她笑了起来。“也要等我不行了,才能给他安排呀。如果你等不得了。告诉我,你喜欢那一个,我马上让位。”

王大安对着赵秀青说:“你这个人,开(玩笑)过了,开(玩笑)过了。”他对了杨天武。“你们二位,对不起了。是我老婆不会讲话,我回去好好教育她。”

赵秀青说:“还不是你引起的。谁教育谁还不一定呢。”

大家又笑了起来。

刘积才笑道:“如果真那样,我怕积文都要不认王爸爸和王妈妈了。”

杨天武说:“你不要听他们两口子瞎扯,他们俩口子恩爱得很。我那能跟他们比哟?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王大安“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说:“杨书记呀,你真是的,开开玩笑,你也这样认真呀?!”

杨天武“唉”的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在这个问题上,我是被吓怕了。”

刘积才说:“什么事呀?能吓倒杨书记。”

王大安说:“告黑状的罢。说杨书记生活作风不正派。”

刘积才“哦”的一声说:“专员公署又没有处理嘛!”

王大安说:“是呀。一切都过去了。他还要等专员公署的决定。人家走时都没有什么决定,如今了,还会有什么决定?!”他看着刘积才。“这个你也知道呀?”

刘积才想了想说:“当然知道。不然,我们怎么都想促进杨书记和李主任早点结婚嘛。”

王大安指着杨天武说:“才才可是代表省里讲话哟。省里的大领导都要你们早日成双成对了。你们还怕什么?!难道还怕周昌伦那小子不成?!”

过道里嚷嚷着走进来了张家和、刘仲舒、何可处、陈云伟、胡庄祥等十多个人,刘积才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和进院子的人握手问候或问候握手,一阵搬椅拿凳的忙乱后,这些人才又坐了下来。

张家和对杨天武说:“书记。”又转头对了王大安。“县长。”再把头靠近杨天武。“人都齐了。”又把眼看着王大安。“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杨天武说:“都好了?”

张家和说:“都好了。”

王大安看看表说:“好了就走嘛。”

杨天武站起来说:“大哥,大嫂,局长,文文你们去我们那里坐坐。”

刘积才虽知道是去干什么,但他却说:“书记,王爸爸,我才回来,我明天专门去你们各家里请安,各个部门请教。今天就在我们家了。”

王大安说:“今天,你们都必须得跟我们去。”

刘积才笑道:“打老虎呀?”

王大安说:“老虎倒不要你打,但得一醉方休。”

刘积才说:“那我请客,要在那家馆子?听说范大师开了个馆子,菜饭都搞得不错。”

王大安说:“他馆子的人,今天都没有在他的馆子里,你请我们去吃他馆子的桌椅板凳呀?!要去他的馆子,过了今天再说。”

刘积才说:“他去那了呢?

王大安笑道:“给我们做菜饭去了。今天我请客。”

杨天武说:“你一个人请?不行不行。必须是我和你请大家才行。”他对刘积才做着摆手请的动作。“走走走,全部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