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六日（3）：卢沟桥

2018-10-1，北京

午饭后已经三点多。前往参观卢沟桥。

我上学期间去过两次。第一次，晚自习上到一半，坐不下去，于是约人骑车去卢沟桥。先只是三人，最后有十二三人响应。本来打算去看看就回学校的，路上一个同学的车子坏了，大家就陪着他走路。那时我刚学会骑自行车，买了辆二手车，除了铃儿不响，什么都响那种。出去的时候还骑不稳，回来的时候就熟练了。到的时候，已经半夜两三点了。那时候还是热血青年吧，有着满腔的爱国热情，很容易冲动。去卢沟桥本来是偷懒，随后就自己酝酿出了爱国热情，就在卢沟桥头谴责几十年前从这里攻击宛平县城内中国驻军的日本侵略者了。为了激发这种热情，还喝了啤酒，还唱国歌。很想吟诗但却一句也憋不出来，还是努力想象一些豪迈的词句，努力让自己感动。那时应该是夏天，天气正热。闹腾一番之后，就在河边草地上迷糊了一觉。天亮后进城修了那个同学的自行车，才回学校。

那个晚上只顾挥洒爱国热情，卢沟桥都没好好看看，卢沟桥的狮子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倒是看到永定河上的月光，但“卢沟晓月”碑根本就看不清楚。几个月之后，我又独自去了一趟，这次是坐公交车去的。那时应该是冬天，永定河水已经结冰了，河边的芦苇扬着白花花的芦花。桥面是石子路，非机动车可以通行。还是原生态的样子，感觉破破烂烂的。因为历史久远，更因为卢沟桥事件期间日本人的轰炸，桥栏上的石狮子很多被毁坏了。有缺了耳朵的，有缺了鼻子的，有缺了下巴的，有整个脑袋不在的。不过，石狮子那栩栩如生，生灵活现的样子还是看得出来。八百多年了，还有如此的面貌，确实为祖先的杰出工艺而骄傲。不过，更多涌现的情感还是耻辱。我们这样一个大国，让小日本打开了国门，在华北肆意妄为，却一直在屈辱地忍让着。一直到卢沟桥事件，日本人在我们厅堂里肆虐了，才开始正式抗争。实在是太屈辱了。站在桥上，吹着冷风，想着那段历史，瑟瑟发抖。那一次我特意借了个相机，拍了很多照片，洗出来，珍藏着。

这天我们到卢沟桥的时候，已经四点来钟了。在北京，国庆期间，应该是所有地方都人满为患了的。好在卢沟桥不是那么热门，再加上已近黄昏，游人不算多。感觉有些恍惚。我以前来的时候，卢沟桥是孤零零的，现在怎么有了这么多的附属建筑？似乎是有了个旅游文化区，卢沟桥只是其中一个部分。好在桥还是那座桥，“卢沟晓月”碑还在那里。卢沟桥作为旅游景点被围起来了，门票二十。正对着卢沟晓月碑的这一侧，新立起一块大石碑，原石的样子，刻着介绍卢沟桥的文字。桥面铺上大石块，看起来像历经数百年风雨冲刷和人走马踏的样子。显然是新仿的，因为石块之间的纹路对不上。不知是不是个好主意，我注意到好几次有人在上面滑倒。现在是秋天，路面干燥，如果在冬天，路面结了冰，会很危险。

两边的桥栏，又加了一道护栏，应该是保护桥栏及石狮子免受游人过多接触的意思。效果不是很好，游人一伸手还是可以触摸到石狮子。石狮子大多作了整容的，耳朵掉了的加上耳朵，鼻子掉了的加上鼻子，下巴掉了的加上下巴。都是用水泥粗粗糊上去的，没有一点艺术性可言。这样整容真没意义，不仅破坏了原来的神韵，还显得很丑陋，很别扭。我觉得还不如保持原样，让人们去想象它原来的样子，并提醒大家这是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罪证。

离开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天边一片红霞。永定河水泛着血色的光芒，八十多年前的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下的永定河应该就是这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