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投资其实是反人性的一种行为


  近日,母基金研究中心专访了广州基金的林旭初先生。1.93米的身高使得他鹤立鸡群,然而在专访中我们发现,更值得注意的是他在读书时乐于思考并在现实中长于解决问题的特质。正如他所说,“读书是一个思考的过程”、“我就喜欢琢磨那些别人不琢磨的事儿”、“但你光思考不行嘛,还要在现实中实现出来才有意思。”

  点的思考:价值投资与人性

  “理论上讲凡是投资都是价值投资”

  作为广州基金的总经理、作为投资人,林旭初说,“通俗地讲,我可能属于价值投资者的这种。”按照他的逻辑,投资、挣钱其实就只有一种方式,就是低买高卖,不存在其他的挣钱方法,所以理论上讲凡是投资都是价值投资。“关键就是说,你怎么知道它低还是高?其实大家追求的只是在说,不同的人在评判不同的概念。”

  林旭初设问到,“什么叫便宜?就是大家在用不同的方式来找便宜的东西。” 他透露了寻找便宜的方式,“我首先是分析财务情况、企业价值,然后内在价值,内在价值主要是潜力和创造能力,所以一个关键是能不能。然后还有一个就是可预测:一是,能看明白现在到底产生多少现金流;第二,这种现金流的产生是否可持续。

  按照他的想法,我们可以推演出投资流程:第一是找到能看懂的一个行业;第二是找到一个企业,它确实能产生现金流,然后能看懂它的商业模式,而且判断它是可持续,甚至是增长的;第三,算出这个现金流的价值是多少,然后得到一个预期买入价格;第四,看这个预期价格和现在可以买入的价格关系是什么样?因为你可能会算错,所以它要价格低,而且要足够低,如果足够低,那就可以长期持有。

  谈到股票的长期持有,林旭初认为,如果长期持有股票,其实不应该在乎价格如何波动。他举例说,我们现在做系统性分析,现在中国股市的平均分红率大概是1.5,按照1块钱买,这1.5大致等同于把这钱放在活期的收益。但是,分红率跟利润率相关、和分红比例相关,分红数额跟净利润相关、和分红频率相关。格力一说不分红,就跳水了,所以一般情况下,你不能长期不分红。另外除非特殊情况,一般好企业不会下调它的总比例。

  林旭初用数据举例说明,“如果能找到健康的企业,企业利润是持续增长的,而且它的增长率能达到20%,十年之后就是1.2的十次方,约有600%即六倍的增长;假设你分红率是1.5,1.5×6就是9。我现在告诉你说,有一种东西,你买了它,可以长期稳定分红,后面还会再涨,咱们简单说啊,就长期的那种9的分红,你可以去拿着,这个产品好不好?然后呢,你用很少的钱就可以随时买卖,其实可能你30年的平均,我估计就接近20%了。”

  他认为,第一利润率20%以上的企业肯定有,第二要能找到这样的企业,如果能够20%以上,十年之后就相当于就是给我们10左右的这个分红率,很高。“另外就找那些不太被人认知的那些企业。所以其实我觉得投股票应该是个简单的事,只是一般人分析不了企业的真实财务状况,或者分析不够,另外等不起。”林旭初补充到。

  “投资是反人性的一种行为”

  有意思的是,林旭初把投资与人性联系到了一起,他说,“投资是反人性的一种行为”。

  其一,人是最擅长找规律的,投资可能不是规律,而是概率,只是不知道它准确的概率是多少。比如门的把手,狗看见不懂,但是人知道只要用把手就可以打开门,这个规律会形成,这是人在活着的一种本能。但是,往往有可能出现不是规律但认为是规律的情况,或者是个规律但确实不是百分之百准确。而投资,如果不知道准确的概率,就没办法通过资产配置去算出收益是多少。如果把概率当百分之百,只看股市的走动来做投资,肯定是输了。算不出概率来说,或者就算它是个规律,你没办法做资产配置的,因为没有预期收益;如果不是百分之百,它的预期收益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一定是负的。

  其二,人性,就是甜的东西多吃点,苦东西都不吃。亦即,如果得到正向回馈,就会希望强化;如果负向回馈,就减少。“所以,股市涨就会多买一点,开心地买涨;股市跌了就赶紧卖了,因为痛苦啊,是吧?可是,我们刚才不是谈过,挣钱不就一种方法?就是便宜的时候买,贵的时候卖,所以就是跌的时候便宜了嘛?那你觉得开心啦,便宜了是吧,多买一点对吧?贵的时候你说,唉哟,那我就不能再买了是吧?太贵了,我就卖了。但人性不是这样的,人性就是看到它涨,再等等,还是真的在涨,你是不是真的再涨?后来又涨了,那我赶紧买,不然又错过了,结果接下来第二天了,跌了,估计还得再跌。所以投资是反人性的。”林旭初一针见血地指出。

  关于中国式投资人,林旭初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我现在觉得中国人,特别是投资人,核心问题是没有安全感,没有安全感的核心原因是:预期收益太高!所以你现在能实际得到的这个收益,跟你预期的收益比总是低的。你过去可能可以得到,但你现在得不到,而且以后可能永远得不到。一般人炒股,其实历史地看,你要能长期超过10%(比如20年以上),已经是业内精英了;你要超过15%,已经是有名有姓的;你要是超过20%,那你已经是巴菲特了。”

  中国经济增速放缓是应该面对的事实,我们必须要调整我们的收益预期。数据显示,中国GDP增速已从10%下降到6%,2018预计GDP增速6.8%;但美国2017年GDP增速约2.%,今年乐观预计3%,更不用说世界主要发达经济体增速普遍在1-2%。因此,林旭初建议到,我们整体应该从容一点,去杠杆,去做一些更低风险的事情。相对而言,母基金正是“更低风险的事情”。

  线的逻辑:基础设施投资

  谈及为何会到广州基金管理母基金,林旭初回答,“当时是因为要组建那两只险资基金,我觉得那很有意思。我想去尝试,能不能思考这个问题,但光思考不行、光理论自洽不行,还要在现实中实现出来才有意思。”

  广州基金,全称广州产业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2013年成立的,3月份挂牌,5月份正式运营。林旭初告诉我们,当时成立的最直接目的就是广州市想成立一家专业的基金管理公司来管理它的引导基金,每年是给8个亿,总共给50个亿,所以他们第一个业务就是管理这个引导基金,到现在还是保持着。“我是13年10月份加入广金的,当时主要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其实我原来不是管这个引导基金的,我最开始是做这个城市发展基金,主要是做基础设施,还有比如说国企混改这些。”

  “地方经济要发展,一定要基础设施投资”

  林旭初担任董事长的城发基金,是创新国有资本投资管理的开拓者,目前管理着华南地区最大的百亿级城市发展基金,作为国内首批具备AAA资质的专业化政府基金投资管理公司,在业务上围绕城市基础设施和产业升级为核心,形成了基建和国企国资混改等政策类投资、政府母基金(引导、直投、创投、孵化器基金)投资、市场化投资三大业务模块。

  林旭初认为,地方经济要发展,其中比较直接的就是本地投资,这投资是指这个本地的基础设施投资,因为其他地方的投资比较好解决。基础设施投资有个特性,时间很长、金额很大、收益不是特别高,带有社会属性。在大部分人看来,真正的基础设施应该掌握在政府手里,控制权不能被转移。然而并非所有地区皆是如此,林旭初给我们举了美国的例子,“德鲁克关于企业管理的书中有说,美国是全世界为数不多的、通信行业不由政府控制却由民营企业控制的国家”。

  全世界几乎都是由国家来做,唯独美国不是,为什么?因为美国有一个AT&T。“它就是要做通讯,就是要按照这个游戏规则,就是要把它修到所有的地方,把这市场份额给占了。而且它不仅能这样做,而且还跟监管部门形成了强合作,完全符合监管要求。”AT&T如此大手笔究竟为何?因为如果能做到,它就能把全美国的通讯市场都给占了。

  林旭初分析到,首先关键是挣钱的问题。因为通讯是很挣钱的一个行业,关键是早期铺光缆时候,那个开销很大,所以关键要解决的是怎么把钱筹集到,然后把电缆铺出去,铺出去之后就可以挣钱。因为要真把全美国的电缆都铺了,没有人能再来竞争,但你不能只修最挣钱的那条线。这就需要长期的资本提供,所以AT&T是全世界第一家上市的公共品服务提供商。AT&T上市,募投资者的钱,那个时候美国都是机构投资人,然后它承诺给投资者非常高的分红。事实上,AT&T一直到今天,也一直是个非常好的稳定产品,然后因为铺的早,所以后来者很难跟它竞争。

  林旭初在读到这个例子的时候意识到,这好像跟他在做的基础设施投资有关系。理论与实践之中,他的城发模式愈见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