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相成道，佛佛如是

【原文】

处兜率天[1]，弘宣正法。舍彼天宫，降神母胎[2]。从右胁生[3]，现行七步[4]。光明显曜，普照十方。无量佛土，六种震动[5]，举声自称：吾当于世，为无上尊[6]，释梵[7]奉侍，天人归仰。示现算计，文艺射御，博综道术，贯练群籍，游于后园，讲武试艺。现处宫中，色味之间，见老病死，悟世非常，弃国财位，入山学道，服乘白马，宝冠璎珞，遣之令还。舍珍妙衣，而着法服，剃除须发，端坐树下，勤苦六年，行如所应。现五浊剎，随顺群生，示有尘垢，沐浴金流。天按树枝，得攀出池，灵禽翼从，往诣道场，吉祥感征，表章功祚。哀受施草，敷佛树下，跏趺而坐，奋大光明，使魔知之。魔率官属，而来逼试，制以智力，皆令降伏，得微妙法，成最正觉。释梵祈劝，请转法轮[8]，以佛游步，佛吼而吼，扣法鼓，吹法螺，执法剑，建法幢，震法雷，曜法电，澍法雨，演法施，常以法音，觉诸世间，光明普照，无量佛土。

一切世界，六种震动[9]，总摄魔界[10]，动魔宫殿[11]，众魔慑怖，莫不归伏。掴裂邪网[12]，消灭诸见[13]。散诸尘劳[14]，坏诸欲堑。严护法城[15]，开阐法门。洗濯垢污，显明清白。光融佛法，宣流正化。入国分卫，获诸丰饍。贮功德，示福田。欲宣法，现欣笑。以诸法药，救疗三苦。显现道意，无量功德。授菩萨记[16]，成等正觉[17]。示现灭度[18]，拯济无极。消除诸漏[19]，植众德本。具足功德，微妙难量。游诸佛国，普现道教。其所修行，清净无秽。譬如幻师，现众异像。为男为女，无所不变。本学明了，在意所为。此诸菩萨，亦复如是。学一切法，贯综缕练。所住安谛，靡不感化，无数佛土，皆悉普现。未曾慢恣，愍伤众生。如是之法，一切具足，菩萨经典，究畅要妙，名称普至，导御十方。无量诸佛，咸共护念。佛所住者，皆已得住。大圣所立，而皆已立。如来导化，各能宣布。为诸菩萨，而作大师。以甚深禅慧，开导众人。通诸法性，达众生相。明了诸国，供养诸佛。化现其身，犹如电光。善学无畏[20]，晓了幻法[21]。坏裂魔网[22]，解诸缠缚。超越声闻[23]，缘觉[24]之地。得空、无相、无愿三昧[25]。善立方便，显示三乘[26]。于此中下，而现灭度。亦无所作，亦无所有。不起不灭，得平等法。具足成就，无量总持[27]，百千三昧[28]，诸根智慧，广普寂定。深入菩萨法藏[29]，得佛华严三昧[30]。宣扬演说一切经典，住深定门，悉覩现在无量诸佛，一念之顷，无不周遍。济诸剧难，诸闲不闲。分别显示，真实之际。得诸如来，辩才之智。入众言音，开化一切。超过世间，诸所有法。心常谛住，度世之道。于一切万物，随意自在。为众生类作，不请之友。荷负群生，为之重任。受持如来，甚深法藏。护佛种性，常使不绝。兴大悲，愍众生，演慈辩，授法眼[31]，杜三趣[32]，开善门，以不请之法，施诸黎庶，犹如孝子，爱敬父母。于诸众生，视之若己。一切善本，皆度彼岸。悉获诸佛，无量功德。智慧圣明，不可思议。如是菩萨，无量大士，不可称计，一时来会。

【章旨】

一念发心，即住圣胎。因缘时至，即成圣道。十六正士，如是成道。诸佛出世，亦复如是。

【译文】

住兜率天，宣佛正法。舍兜率天，降神母胎。现生世间，超越万有。光明大放，普照十方。无量世界，六种震动。作狮子吼：“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法界众生，悉皆供养。”

精通算计，文艺射御，通达道法，博览群籍，于后园中，练武习艺。于王宫中，声色之中，见生老病死，悟世事无常，故发大愿，放弃王位，入山修行。一日夜里，乘白马，出王宫，所戴宝冠，及诸璎珞，遣之令还。

舍弃华贵，穿上法服，剃除须发，端坐树下，勤苦六年，方得成就。现身恶世，随顺众生。示有尘垢，常处净土。睹星悟真，法缚顿脱，一切众生，咸来皈依，道场庄严，功德彰显。

哀受吉祥草，铺于慧树下，端身跏趺坐，普放大光明。光明照十方，触动诸魔宫，诸魔悉现前，前来助修行。见魔不作怪，诸魔皆自败，证得无上道，成就圆满觉。

帝释梵天，请佛说法，佛身不动，威震十方。扣佛法鼓，吹佛法螺，执佛法剑，建佛法幢，震佛法雷，曜佛法电，澍佛法雨，演佛法音，常以佛法，觉诸世间，佛光遍照，十方世界。

十方世界，六种震动，触动魔界，动摇魔宫。众魔不安，前来归伏。破除执着，净除污染，驱散尘劳，枯竭贪欲，庄严净土，建立方便，洗涤尘垢，恢复本来，光明大放，显耀正法。

随缘应世，获诸丰膳，长养功德，显示福田，宣法之际，面露喜悦，以佛法药，救拔三苦。显现佛义，无量功德。教导菩萨，成就佛道。示现灭度，拯济诸苦。弃诸所有，返本还源，所显功德，微妙无量。随缘应化，尽显正觉，在在处处，遍界纯真。犹如幻师，变现诸相，现男现女，无所不现，根本明了，随意变化。诸大菩萨，所行道法，亦是如此。知一切法，通达无碍。随所应处，无不感化。十方佛土，平等普现。无人无我，慈悲普度。诸大菩萨，智同诸佛。所行之法，甚深微妙。量等诸佛，普化十方。一切诸佛，悉皆如是。诸佛住处，悉皆得住。诸佛立处，悉皆得立。诸佛教化，悉皆能之。引领菩萨，同归佛道。以大智慧，教化群生。上契自性，下合诸缘。明了法性，普供诸佛。

变化自在，无所障碍。彻见空性，观法如幻。破除魔障，解脱缠缚。超越二乘诸所有法。得空、无相、无愿三昧，随顺众缘，方便立教。于中下根，示现寂灭，无能无所，无起无灭，万法平等，具足成就，一切万法，住持正觉，妙用恒沙。六根清净，寂照无边，深入实相，遍界华严，随缘宣说，一切妙法。安住当下，遍现十方。恒沙佛国，无不周遍。慈悲救度，拯济一切。皆令回归，自心实相。显现如来，广长舌相。一音普化，一切众生。超越世间，一切诸法。

安住实相，救度众生，即相离相，究竟解脱。作诸众生，不请之友，为诸众生，作大利益。契合自心，秘密宝藏，护持正法，勿令断绝。兴大慈悲，度诸有情，演微妙法，授正法眼，杜三恶趣，开方便门。于诸百姓，视如父母。于诸众生，视同自己。所作诸善，回向净土。具足如来，无量功德，智慧如佛，不可思议。

无量菩萨，无量大士，悉皆来此，共聚一会。

【释义】

问：如何是舍兜率，降王宫？

答曰：兜率，即是诸人的法身君位。王宫，即是诸人的化身臣位。君臣合道，君臣不二，是名无学位，亦名佛位。佛是无位人，不住任何位，亦名无位真人。着相修行，誓成正觉，是名舍兜率，降王宫。

问：如何是住神母胎？

答曰：住戒定慧，住诸善法。如此而住，是名住神母胎。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是名住神母胎。

问：如何是出神母胎？

答曰：贪嗔痴属恶，戒定慧即善，善恶双亡，彻证实相，是名出神母胎。

问：如何是“无量世界，六种震动”？

答曰：法界万相，悉得解脱，是名无量世界，六种震动。

善恶双亡，契入绝对。遍观十方，无非净土。周行七步，步步莲花。作狮子吼云：“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我们的自性，本来就是十方。我们的自性，本来就是净土。故云遍观十方，无非净土。

不动一步，遍行十方，是名周行七步。应缘起用，念念不染，是名步步莲花。

十方世界，无量万相，是名天上天下。我含万相，万相是我，是名唯我独尊。“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这个我，不是色身之我，而是法身之我。唯我独尊，即是法身独尊，即是自性独尊。释迦四十九年说法，种种方便，无量比喻，只为众生识得这个“独尊之我”，回归这个“本然如是的极乐国土”。

释迦出世，如是而见，如是而示。十六正士，如是而见，如是而示。诸佛出世，悉皆如是。

《无量寿经》，以无量寿作喻，向人指示这个不生不灭、广大无边的法身之我。所以说，无量寿即是自性法身，自性法身即是无量寿。若欲求佛，但求自性。唯此自性，是真实佛。自性是阿弥陀，自性是无量寿，自性是诸人的本来面。

问：释迦出家修行，告诉我们一个怎样的道理？

答曰：释迦出家，示现修行，告诉我们，修习外道，修成还坏，究竟不可靠。修习苦行，修成还坏，究竟不可靠。唯有发菩提心，于菩提树下，吉祥草上，方能降服魔军，证得这个自性法身，方能获得究竟解脱。

所谓魔军，亦非外来，而是自性众生，而是自性习气。

所谓降服，亦非对治，而是不理不睬，魔军自败。

所谓自性法身，正是我们的本觉光明，正是我们的本源真性。这个自性法身，本然如是，不属修成，不属外得，而是于根尘脱落时而自证自见的。

问：如何是菩提树下，吉祥草上？

答曰：所谓菩提树，不是木头树。所谓吉祥草，不是土木草。

菩提树，是个表法，表智慧。在菩提树下修行，就是在般若智慧的覆荫下修行。幽冥昏昧，即是愚痴。空旷清明，即名智慧。

吉祥草，是个表法，表安详。在吉祥草上修行，就是在安详的状态上修行。捕风捉影，则入邪道。如如不动，即名安详。

佛法是般若波罗蜜，是大智慧到彼岸，而不是功夫到彼岸，更不是妄想到彼岸。若不依智慧，无论如何，那也是不能到达彼岸的。

问：如何是转法轮？

答曰：转法轮，这是个比喻，比喻佛说法。开示大众，自心实相，是名转法轮。

问：释迦成佛时，“光明普照，无量佛土”。当时印度，乃至震旦，是否光明一片，无有黑夜？

答曰：“光明普照，无量佛土”，这是心性学意义上的，而不是物理学意义上的。

光明普照，就是自性光明，圆照十方。无量佛土，也不是物理虚空中的无量无数的国土领域，而是自心中的无量万相。一形一相，是一佛土。无量万相，即无量佛土。所谓“一尘一佛刹，一叶一释迦”。

问：如何是佛入涅槃？

答曰：世人以为，色身归灭，即为涅槃。实际来说，自性本佛，本来涅槃。涅者不生，槃者不灭。不生不灭，即是涅槃。佛即涅槃，涅槃即佛。既然如是，佛入涅槃，更入何处？若有所入，则有能所。若有能所，则成二佛。以佛入佛，无有其事。故经云：“无有佛涅槃，无有涅槃佛。”[33]

问：释迦如来，今在何处？

答曰：释迦如来，不在别处。

诸人当下，即是释迦。

若欲相见，瞬目之间。

正相见时，他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