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四日(2):大清早在城墙根儿遛弯


 西安四日(2):大清早在城墙根儿遛弯

2019-5-2

晚上睡得不早,早上还是早早起床了。

才五点多,天已大亮。决定出去走走,看看市容,活动活动筋骨。

与居家不同,外出旅游的每一分钟都有额外的成本,都必须充分利用。

就到古城内看看吧。现在还早,应该还很清静。

坐滴滴到安定门,沿着城墙根儿往北走去。

城墙对我来说有某种诱惑。也许与某些矛盾的意向有关吧,强盛与衰落,勇武与懦弱,进攻与防守,忠诚与变节,在重大的历史关头,这一切都会在城墙上变幻。

我上个月去扬州,走到东关城门的时候,看着墙头飘扬的旌旗,想象着笼罩在史可法头上的压城黑云,心里翻江倒海。

“城外的想进来,城内的想出去”,这种矛盾的意向其实不仅是文学的,也是历史和政治的。

历史和政治都需要想象。正是因为这些矛盾的意向,城墙才成为思维或者情绪的舞台,可以让人肆意驰骋。

我第一次来西安之前,想象中的西安是遍地的秦砖汉瓦。我以为可以捡拾一块残砖或一片瓦片回去的,捡拾回去的只是一兜碎片的记忆。

其实用不着亲自站在这城墙根儿下,思绪一样可以驰骋。

可又总有幻想,触摸着墙砖的时候,才感觉得到厚重和真实。

墙砖冷冷的,黏糊糊的有些湿气。

厚重倒是厚重,真实却不见得。

眼前这城墙,虽说是明朝的建制和规模,但没有几块砖真是老物件。现在的城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重修的,砖上大多刻着“一九八四年制”的文字,还有造砖单位的名称。

一九八四,那一年小付从宁夏经西安到北京上学,他应该留意过建城的热火朝天的景象。

因为怀古,我千里迢迢来到这古城的城墙脚下。可是,这城砖和城墙所经历的风雨却只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它的历史不过是我上大学的历史。

我为什么不在书房里怀古呢?因为在这城墙根儿下我也触摸不到真正的历史;真正的历史或者是被深埋在地下,或者就在我书房的那排书架之上。

可是,在书房里寻找历史也不成立。因为那样的话,西安或者南京或者北京或者洛阳又有何区别呢?

这样说来,这种现场感也许是为了差异性。因为我对这墙砖的触摸,因为我在这城墙根儿下的溜达,而使西安不同于北京或者南京或者别的什么历史文化名城。

我在西安的城墙根儿下溜达,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如乱云般涌来。

 

城墙内侧有步道,掩映在树丛之中。步道另一边,有车道。天色尚早,车道上只是偶有卖早点的三轮车走过。

步道上倒是人不少。有跑步的,做操的,打拳的。一个汉子身着练功服,对着一株大腿粗的樟树击打,树枝忽忽悠悠地晃动着。

走到古城的西北角,远远看到广仁寺。广仁寺始建于清朝康熙年间,历史算不上悠久。在西安城内,有不少唐代甚至之前历史的寺院。

不过,广仁寺很独特。这是陕西唯一一座藏传佛教寺院。

大门紧闭着。门前广场上有几位着练功服的老头在切磋武艺,一边在指手画脚,一边在嘀咕着些什么。另一侧,几位老太太摆好架势,准备做操或者跳舞。

门前左右各有三座白塔,一位着藏族服装的中年妇女正在转塔;她低着头,轻轻念诵着什么,很虔诚的样子。

看了看广场一侧的介绍,关于寺院的历史及珍贵藏品。拍了几张照片,离开。

沿着墙脚往东走去。到尚武门,准备过马路。这时候路上车子多起来了。

走上斑马线,等着车子过去,却见车子都停下来,一溜儿的好几辆公交车,还有小汽车。我有些纳闷地看了看公交车司机,却见他招手示意我先走。原来是车子在礼让行人。我有些吃惊,有些感动。在从数辆大小车子前面走过斑马线的时候,感觉到某种尊严。这种感觉真好。不过,让那么多车子那么多人等我,又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