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南云雾山上的上海媳妇
散落在各地的上海人之一
我和老孙因工作派遣,去皖南山区调研,我们乘长途汽车到达县的车站,再转车去镇上,由于车次不多,就在站里等着。我们说话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一个女的,她也凑了进来,对上海话特别亲切,因为她也是上海人,他乡遇知己,親热地攀谈起来。她是上海知青,三年前到此地的,许多人都喜欢分在山下,但山上也要人,她挺身而出,说:”我胆大,山上就山上”。但上一次山,要爬十多里山路,出行不方便。
此时,她叫一个男青年,拿来二块农家自产的糖糕,给我们吃,我们急忙推辞,她立即不满地说:” 你们看不起我们乡下人,是吗?” 我和老孙面面相觑,嘴中说着:”那里,那里!” 她话说得厉害,实际是激将法,让我们没法推托,我们接过那个男人送来的糖糕,说了声:”谢谢!” 她打趣地说:” 我嫁给了阿乡”。对上海女知青来说,一般都不愿嫁给农村人,即使嫁了,也在陌生人面前,避谈不及,而她豪爽的性格,更让我起敬。他夸老公力气大,农活件件上得了手。在农村特别是山林,劳动力是价值,山林里的农艺更是价值,具有这种本事的人,是有价值的人。她现实的看问题,也不生活在虚幻中。
她说在山上很实惠,学会了炒茶叶,山上茶林种的是高级名贵的云雾茶,專供宾舘的,国家收购价也很高,因此山里人的经济收入不错,还有养鸡养鸭养兔子及采集的山货等收入,生活富足,房子也修建了。他们夫妻二人,还有不满周岁的孩子,都有一张红润的面孔,穿的都是呢裤和灯芯绒上衣。随身带着五只枕头面包式的拉链旅行袋,有人造革的,也有细帆布材料的,都是新的,可能是这次出行配置的,里面装的,当然是孝敬父母的山珍,这对受自然灾害影响未消的上海老人来讲,真是难得的进贡品。
她出来后,第一次回上海,也是父母多次催促后,才定下来的。母親今年退休,见外甥心切,倘让老人家到这里来,路上要换三次车,从上海到杭州,再到皖南,还要乘车到镇上,上山还要走十多里山路,老人吃不消。而我们山里人是很忙的,这次总算下了决心,也遂了我和父母的心愿,但回来分别时,免不了要哭一场。
她要乘坐的车子开门放人了,我们也结束了聊天,在匆忙的分别中,我向她们招手,他们手中拿物,只能向我们点头微笑。
汽车开出站门,看不到他们的人影,但用绳网围着她的五只旅行袋,还高高的置在车顶上,最后也在视线中消失。
她的自我感觉是不错的,但愿她永遠热爱生活,勤劳自信,在人生多变,路途曲折中快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