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全在废话中
喻建国
人生全在废话中。废话,没有什么意义的话。它的存在形式是人们的声音,但是这些声音对事态的进展毫无作用,只是作为一种声音存在过。废话在人们的语言中占据了很大的篇幅,人们的语言大多数全是废话,真正起作用的话少之又少。如果要对人的说话进行一番统计和审定,人的废话占比绝对在90%,甚至还会更高。
再深入地进行研究,发现废话还都有存在的一定价值。充填了时间和空间,个体获得一定锻炼,成就人间不可缺的存在,为有用的话做好铺垫。
时间和空间需要各种存在充填其间,否则时间和空间都将变得十分虚无。虚无的时间和空间对于处于该时间和该空间中的人来说,是很难承受的。时间和空间都需要一定的存在充填其中,如果没有一定的存在充填其中,该时间和该空间将失去存在感。人们的废话能够将人们所在的时间和空间充满生气,该时间和该空间活了,有生命了,延绵显示了。该时间和该空间有了呼吸,有了振动,可以获得人们的确认。人们能够在该时间和该空间中依循这些呼吸和振动展开活动。
一讲废话,人就需要吸气提气,寻找话题,展开话题,连篇累牍。这些都要仰靠人们的锻炼,锻炼是有目的的运动,追求体健,培育能力,这是最常见的目的。人们讲废话时的吸气提气对于人的肺部和胸部都能够起到锻炼的目的,讲废话时的寻找话题和展开话题也能够对人的脑部具有锻炼作用。废话也属文辞,文辞需要锤炼。唐·柳宗元《送辛殆庶下第游南郑序》有曰:“为文无谬悠迂诬之谈,锻炼翦截,动可观采。”明·唐顺之《万思节工于诗而近又学射次韵答之》有曰:“衣钵寂寥吾且老,文章锻炼子能工。”
人间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这个存在中大量充填着废话,如果没有废话的充填,这个存在将变得残缺不全。废话在这一存在的延绵中功不可没。可以这样说,在人间这一存在中,废话发挥了承前启后、组织牵连、动态激活的强大作用,废话中大量牵扯出历史,让人们能够承前,也让人们能够启后;废话还把人间中各种不相干的微存在加以串联或并联,自然地形成一种组织;废话还能够激活动态,运动由此作为,人间百态纷呈,生动活现。如果没有废话,这一切都不可能产生。
有用的话需要有铺垫,它不可能横空出世,而废话就是最好的铺垫,在人间废话就为有用的话做好铺垫,让有用的话在废话的铺垫下蜂拥而出。人们几乎都有这样的生活经验,一句有用的话都不是孤零零的,有一大串和一大堆废话居于有用的话的基甸上,并将有用的话高高托起。有用的话是桂冠,桂冠要戴上,否则就不成其为桂冠。人们也都有这样的生活经验,当遇到一句孤零零的有用的话的时候,人们会不知这句有用的话说的是什么,就是不懂,但是把它置放在一大堆废话的基甸上,人们立刻就懂了,就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