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响
许鹄翔
小妹在捡茶,小洪,看着小妹巧手攀花似的,胸前就是一堆乌黑发亮的青叶,篾箩的右手边是一捧黄片,觉得好,就跑去帮忙。
拣得一时三刻,自得起来,喊着:“嘿,小王,我可以来打工了。”
回头对小妹说:“我还可以吧。”
小妹只是笑,小王说:“玩玩可以,打工我就亏了。”
小洪问小妹:“我摘得不好?”
小妹低头:“你就是急……,茶叶很娇气的,沾不得汗气。”
小王笑着说:“捡茶,有讲究的,同一种茶捡得好不好,在知茶人的心里是有数的。”
小妹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拿住一茎茶,右手似扶非扶,茶珠离茎,“哒”的一响,滚落箩中。小洪不服,一仰首尽了手中杯:“我看差不多。”
在大家的笑声中,小王抬手接过小妹递来的茶叶,对小洪示范说:“以前,乡里捡茶,要先把手洗干净了,晾干。找个阴凉的地方,象竹林、树下、堂前,一小伙姑娘聊着天,慢慢捡。脾气急的人不能用。捡茶要用一支手的拇指和食指把稳了茶茎,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或者加上中指,拿稳茶株,逆着叶茎的方向,将茶茎这么一捻,茶珠就下来了,遇上黄片往前送就可以了。”
我们各拿了一支试。小洪最快不免得意,看着我们说:“你们这样捡,是蜗牛上墙;要象小妹那样快才行的。”
小妹低头抿着嘴笑。
小王说:“那是多年练出来的,象你这样,顺着茶茎一捋,茶珠是下来了,大小叶都做了碎片,快了快了,却不成事,加上心里想着捡多少可以多多少钱,手里的汗就出来了,茶叶中了汗气,冲出来是有俗气的,不好喝。”
小洪说:“这么讲究怎么能够快。”
小妹笑着说:“捡茶本来闲时才做的,不好求快。你刚开始还是要用眼的,以后手熟了,茶茎这么一捻,手指头会听到一声响,放手就到了另一个茶珠上。你的手不合捡茶的……”
小洪顿了一顿。
有人说:“肉厚,生汗,茶过你的手都熟了。”
我在想:原来人是最俗气的东西,坏都坏在念头上,老想把自然万物做成对自己有好处的东西,结果好好的茶就俗了,原来可以那样享受的茶,也就只剩下了解渴与否或对某种口味的追索,那里还和得来风清月明。
只听得小洪说:“咳,不就是茶吗?”
老扬笑到:“大有佛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