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威胁谁?——再论中日关系


  20世纪末,国际政治经济格局领域中扔出一枚”重磅炸弹”——中国威胁论。这个在当时由西方学者公布的全新理论一经出炉立即引起国际舆论的强烈关注。在当前中国经济处于复兴阶段的时期,此论调的出世对中方经济的发展虽不构成严重阻碍,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部分范围的影响。那么这个所谓的威胁声音来向何处呢?

  中国学者一般认为,“西方抛出的‘中国威胁论’肇始于一位日本学者,日本防卫大学教授村井友秀,虽村井友秀提及“中国威胁”的文章发表时,在当时的日本并无影响,但而后却被其他日本及美国学者‘出于各种原因而采纳’”,成为现今西方借机遏制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势头的借口,甚至被一些别有用心的组织利用成为“反华”的武器。

  若按国内学者普遍认同的观点来看“中国威胁论”的始作俑者为日本而非西方,那么此问题便是由来已久了。早在19世纪以来,中国就被刚踏上资本主义道路的日本列入“威胁”对象。明治维新后,处在资本主义发展初级阶段的日本还无法展开与积淀了千年历史文化的“中华帝国”的抗衡,被视作“威胁”乃情理之中。但值得质疑的是,在走过了200年历史风雨后,现如今已成功跨入发达国家行列的日本为何还要三番五次强调中国——这个发展中的邻邦所带来的“威胁”呢?

  日方对此解释说有四点因素:

  第一,经济威胁。中国自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发展速度就有了明显提高;尤其90年代后期引入市场机制,更大大刺激了国内经济的发展势头。现如今,中国已取代了日本成为美国对外贸易第一大合作伙伴,而其日益扩大的出口哽也成为日本在国出没无常市场竞争的强劲对手,更令人担心的是,中国出品借口低廉的价格使其成为各国消费者的新宠。出于保护本国民族类产业的需要,一些国家不得不对中国产品施行”关税壁垒”,但近年来,如春笋般崛起的中国跨国公司又能将这一保护链条打破,越来越多的低价中国商品以合法身份充斥着各国市场,对日本业说东道西,这着实是一个威胁。

  其二,领土安全威胁,在犯错误鱼岛及东海边界问题上,两国始终各执一词。中国认为,“据最早的历史记录——1430年完成的中国《顺风相送》一书记载,——中方是首次提及钓鱼岛的国家;从地理上看,钓鱼岛属海深200米以内的大陆礁层,是中国领土的自然延伸”。因此,中方应当对钓鱼岛及赤尾屿地区海域享有主权。而对此日本似乎也占有充分的证据。在日方看来,“自1884年直到1941年日本方面是惟一积极利用和占领该岛的一方。此后国民党政府执政时的中国政府在《开罗宣言》和《波茨坦公告》中没有做出任何努力来特别主张对该岛拥有领土主权,对于赋予美国对该地区全部行政权力的1951年《旧金山合约》也没有表示任何抗议。一直到1968年联合国调查报告发表之前,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也没有提出抗议,没有提出对该岛拥有主权”,而北京在1970年首次对钓鱼岛提出主权要求完全是“随着1968年联合国亚洲及远东经济委员会主持的地震调查报告的出版而产生的。报告提到,该地区有存在大量石油和天然气含量的可能性”。因此,中方在70年代后才对钓鱼岛提出享有主权的行为被日方理解为是有预谋的活动。即使双方本着上“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原则,中方1992年《领海法》的颁布和90年代中国考察船在钓鱼岛周围出现次数的增多,也被日本视为是对其未定领土的“威胁”

  其三,军事安全威胁。日本部分学者始终坚持认为,尽管它已加入美国倡导的战区导弹防御系统(TMD),但由于其在战后本身不具备常备正规军的资格,而使其军事防御进程步伐缓慢。而所谓的日美安全同盟,日方在其中充当的也不过是美军遏制社会主义扩张的前沿哨卡之角色,日方本身从中捞不到过多好处。但与之相反的是,中国却在此期间进行了新一轮的军各扩充。村井友秀认为,虽然中国军事力量暂且不能攻击日本,但是如果北京使用军事压力,东南亚国家就会屈服于它。平松茂雄也评论说,即使中国不凭借其军事侵略,也能仅仅通过封锁海上航线而给日本,台湾和韩国以重击。在他们眼中尤其不可忽视的是,美国五角大楼每年开出的《中国军力报告》几乎无一例外都遭到中方反对,而中国方面对军费开支的缺乏透明度又给予日方无限遐想的空间。这说明,担心中国军事安全威胁在日方看来也是不无必要的。

  最后,是日本新需求的威胁。正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80年后的日本迅速崛起,迈入发达国家之列,现今经济地位仅次于美国,欧盟而位列世界第三;而与之不相适应的是日本当前国际地位没有明显改善。因此,经济大国谋求政治上的大国地位也是合乎常理的。但是在日本“入常”过程中,中方几次三番旗帜鲜明的反对被日本政府看作是妄图争夺地区霸权的先兆。而中国民众激进的反日情绪和行为更是招致日本民众的积怨。因此,在谋求政治地位的问题上中国也堪称日本的“头号威胁”。

  综上日方的观点而言,不乏有其合理之处,但笔者认为,其中也未乏片面,有很大漏洞。

  针对经济威胁,笔者认为,日本方面及西方各国未免过高估量了中国经济发展的实力。日方举出的事例虽无可厚非,但却只看到了中国经济发展的表象而没有挖掘其实质。拿中国出口货品种类来说,鞋帽,简易电子类商品,针织品,玩具等几乎统统是靠中国丰富的廉价劳动力资源拉动的,低廉的商品价格亦是由于低廉的用人成本而产生。“madeinChina”,“世界工厂”的标号实质上并未使中国从中渔利多少,反倒是进口国拿到了不少好处。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中国工厂制造一台DVD,出厂价是32美元,其中18美元专利费要交还专利商,13美元为成本费,仅剩一美元的利润留与工厂;再一个例子,雅典奥运会的两只吉祥物80%产自中国,其中中国工厂每出口一件卖4美元,但到设计商那里却转而成25美元出售。与拥有知识产权与技术专利的国外企业相比,中国企业,尤其是制造业并不是最终的赢家。若还有人非要给中国制造扣上一顶高帽子的话,那笔者只能以它提供了不少就业岗位作为托辞了。

  不仅仅是经济增长模式无法与美日相比,中国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发展过程中付出的代价,也令人扼腕叹息。由于能源利用率不高及清洁能源推广的不完善,造成中国企业陷入“三高一低”的泥潭——高投入,高污染,高排放,低产出的生产状态不仅使企业获利廖廖,还极大的破坏了生态资源与环境。淮河下游的水污染及中国森林覆盖率的锐减更清晰地说明了这一点。因此,鉴于中国制造还未走出经济发展高代价及自主知识产权保护和创新机制不完善的怪圈的事实,提出中国对日经济具有经济威胁,会不会为时尚更一些。

  在领土安全上,日方更没有理由提出“威胁“论调。早在1992年中国《领海法》颁布之前,1990年10月18日,日本极右翼势力便不顾1972年双方彼此达成的“争议搁置”的协议,在钓鱼岛设置灯塔。因此中方对现有的近中国海域的开发完全不构成所谓“挑衅日本未定领土”的行为,更谈不上威胁了。

  第三,在军事安全问题上,中国似乎更显委屈。连日本国内学者国分良成都不得不承认,同80年代的数字相比,中国每年拨给军事经费的比例都在下降,从15%左右下降到现在的10%左右,而且即使中国有意扩充军备也完全是台湾情势变化的结果,而非针对日本本土。这也便驳斥了所谓的“军事威胁论”。

  如果说日方提及的以上三点“威胁”都还有其一定现实意义的话,那么最后一条便显得毫无理由了。首先,联合国常任理事五大国的资格是战后雅尔塔体系下大国协调一致的结果,在现今国际局势未发生重大变化的情势下,没有必要对其进行范围的扩大;其次,美国政府也曾多次公开表明不赞成常任理事国席位的增加。若按日本政府角度考虑是否还应生出一个“美国威胁论”呢。

  在对以上事实的分析中,笔者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日本之所以抛出“中国威胁论”,是鉴于美日同盟的脆弱性而言的。苏联解体后日本经济实力上升,,使得美国把日本视为新的威胁,而日本为了转移美国视线,借机制造“中国威胁论”,这既有利于巩固美日同盟,淡化日美矛盾,同时也能联手美国共同遏制中国快速的发展势头,避免中国崛起后“不自觉成为地区霸权”,从而影响日本发展的情形发生,可谓一举多得。

  最后,笔者还要进一步指出,在中日复杂的双边关系中,虽然存在各种分歧,但还不至于对垒分明。首先,受地理环境的影响,中日应是东亚国中最好的盟友。建立遏制美国全球战略中的东亚方向的合作伙伴关系,这符合中日两国的共同利益;其次,从文化继承来讲,中日文化属于同根同系,“中国文化年”“日本文化年”的举办说明了两个民族的共融是可以实现的;再次,经贸关系的持续良好发展不仅保证了中方的资金来源充足,也保证了日方销售市场的广阔。因此,动不动就以“威胁”二字插在两国政经交往之间,的确不是明智之举,求同存异才是两国共同发展的根本大计。

  在中日双边关系的讨论上,还有很多复杂因素的制约,笔者在此就“中国威胁论”肤浅的分析,希望能给予日方,同时也给予中方尤其是民众对这一话题以启发和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