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 [2008年12月29日]


 《写给自己看之四》我的“第一份职业”

  

   今天看了某报,头版有个标题---金融危机下大学生咋就业。 

这段时间,扩大再就业成为热点,特别是大学生就业难的问题日趋突出。

去年有一段时间,公司曾经从全国20多个重点院校招聘了80多名本科学历以上的学生,这些娃儿都是在学校表现拔尖的学生,其中不泛有诸如清华、北大这类很NB院校的硕士、博士……

   公司对于这类员工,有特定的成长通道。他们到这个企业一报到,除将会得到专门的严格的“关注”外,每个到了这个公司的人,都会有自己漂亮的办公桌,而且在第一天,他的办公桌上就会摆着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他们的待遇也比一般员工高出很多,年薪高的有数十万,低的也有近十万。他们多数的在三载后便能够有属于自己的车或房子。

   说实在的,我非常羡慕甚至嫉妒他们,他们的运气实在比我当年好很多、很多。   

现在就业形势越发变得严峻起来,降低“姿态”是目前的唯一的理由,虽然并不见得有效。不过我想,揣着梦想去跨越的第一步便遭到生存的“压力”也许就是他们这一辈子成功的最大原因。

   央视《我们》曾经有一期主题就是大学生就业。嘉宾新东方集团的俞洪敏说:“先就业,再职业,后事业,要争取不失业!”我认为说的很占理。

   尽管我还没“事业”,但是至少现在,我不会有就业的压力……

记得,我毕业分配时,因为家里的亲戚朋友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即使有个别沾亲带故的,也不见得能够或愿意帮忙,索性没有到处央求人,只管在家里听天由命。

   三个月接到通知,是到一个很偏远的小镇上做“干部(哪个时候还没有公务员这种定义)”。那是一个99%都是苗胞集居的地方。

   我与朋友们偶然聊到这儿的时候,他们立即说,那时好啊,国家包分配,根本没有就业压力。我说,听听后文吧。

   接到通知后,我赶了个大早,一个人扛着从学校带回的所有“家当”诸如棉被、塑料盆、木箱等乱七八糟的行旅坐了三个多小时的班车,又喘着粗气挪了两公里路,东探西问,才总算到了看起来最现代的建筑群楼下---乡ZF到了。

   整个院子很安静,只有几棵合抱大的树被风戏弄般弄出很大的声音。一个人也没有。站在二楼的走道四下打量,这个建筑大抵建于70年代,半框架半砖混结构,两层,很多地方墙面已经脱落,地面也是多处地方出现破洞,露出生了锈的钢筋。外墙有一个地方大概是专门贴标语的,上面写着“坚决执行计划生育政策!” 

   其实在这座建筑的对面,还有一栋更高的楼,三层,入口的地方挂着用木质材料做的“X镇招待所”字样的招牌。在“招待所”的旁边还有一低矮的瓦顶砖墙建筑,原是招待所的厨房,后来招待所做不下去,厨房就成了ZF的伙食房。不断分配来的新干部没地方落脚,ZF干脆把招待所部分房间安排给了他们暂时栖身---这是后来知道的!

   我在走道上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总算看见外面走来了一个人,瘦,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西装,里衣是一见发黄的衬衫,也还算干净;蓝裤,脚上是一双很旧的皮鞋,可能是很久没有打理了,沾满了黄泥。----是这栋办公楼里的主任。我递上自己的文件资料,他只是淡淡地说,现在没地方住,你先在你们科室里做下来吧。不过,你们科室的哪位同事已经回家去了,门是锁了的,我也没办法!我现在想起曾经流行的一条短信: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大概就是当年处境或条件的写照,那主任确实也没有办法……

   我正在不知所措,楼上又来了一人,我惊喜的不得了,那人看到我,也连说,是你啊!是你啊?此人是我大哥的同学,也是我老家一带长大,曾经与大哥到过我们家玩耍,自然有几面之缘。当年他考上大学时,曾经轰动方圆十几里地,我是羡慕的紧。看见我茫然,他说,反正你没地方去,不如陪我到某村去处理几件事情?

   就这样,我毕业后的第一天工作就是这位大哥带着开始了。没有公路,没有车辆,只记得不停地走,一路上没有很多话,偶尔那位大哥会问问我在学校的情况!地方到了,我开始有饥饿感,以为到了地方,那位大哥会带我去吃点东西。我很快失望了,那个地方根本没有餐厅饭馆,山间里散落着几十户人家,典型的苗胞生存状态的画面。找到村长,他正在田里收自家稻谷,那大哥与村长打了声招呼,便脱了鞋,自顾下田去帮忙。我呆呆地站在田梗上,不知道怎么办?

   我后来还是脱了鞋下田。我从小尽管大部分时光是在学校里渡过的,但是逢节放假,总还是帮着母亲做很多活,尽管母亲因为心痛儿子,都会尽量安排我做些简单的劳作。可是我今天很悲哀,我用了将近20年的努力,结果就仅是这样吗……?

   哪天的后来我不想再叙述,只记得很饿,很累,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我已经记不得那位大哥给村长处理了什么问题。只记得回来的路上,天已经渐渐黑下来,那大哥从背包里拿出准备的手电,我们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沉默。黑夜仿佛只有两个人脚步与喘息。

估计8点多的时候,才回到出发地。“招待所”的一间房里很是热闹,那大哥带我闯了进去,一大群人围着一锅简单汤菜,推推嚷嚷,喝的甚是热闹,见我们进来,吆喝着先罚三碗……我醉了!一点东西都没吃,却吐了一地。然后胡乱在一长椅上合衣睡了。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提着公文包,准备到一个装修很气派的办公室里上班,却怎么样也找不着门……

    因为刚去还没发工资,身上没几个钱,东一餐,西一宿,懵懵懂懂也不知道过了几日,那同事终于回来了,把我带往办公室,却知不在这栋楼里,在离这座大楼500米左右的另外的一个地方。有些历史的大树一字排开,楼很旧,也是两层,典型的学苏联时代的产物,最典型的是内部结构都是木板,尤其是地面,一人走过,全楼都有“动静”。打开办公室,看见一只硕大的老鼠翻窗逃走。办公室10余平方,一张破旧的办公椅。一张床,估计里面还得开伙食,摆了一些简陋的家什。因为小镇还没自来水,吃水还得自己到一公里外的地方去挑,所以在屋角还摆着一个大水缸。烧的估计是蜂窝煤,在进入走道前我已经发现并估计到了。那同事见我疑惑,苦笑道:条件只能这样,凑合着吧……

    就这样,我在这“办公室”里呆了下来,亏好那同事不久在镇上找了一姑娘,后来搬去一起同居了,偶尔要处理公事的时候才会到这里来。

每天,并没什么事。没有上班的概念,吃喝拉撒都在那10几平米的斗室里。没有娱乐,电视在那个地方还是希罕产物,每天我都只有翻来覆去看那几本老掉牙的书。偶尔写一些莫名惆怅的短文,寄到报社去“骗”点稿费补贴拮据的日子。那些日子我不知道如何过的,只记得很孤独,很迷茫!却活生生呆了两年。
   两年后,我终于不辞而别,离开了那个地方,离开了我的那间“办公室”。曲指而算,我已经先后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办公的地方,有简朴如故的,也有豪华现代的,也有宽大气派的,惟独那间斗室一样的简陋办公室,是我一生难忘的地方。

   多年以后,也曾经悄声无息地回去过,是中午十分。把车停住,那栋楼已经不再了,据说发生了一次火灾后,修建了眼前的楼。正自怀物悲切,突然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是他!哪个主任----后来我知道是从北大毕业的一位高材生。已经老了,邹巴巴的西装,里衣依然很干净,还打了领带。路过的时候他朝我车里望了望。我张张嘴,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周围依然很安静,楼前的几棵很大的不知名的大树依然还在,风拂过,枯叶擞擞飘落…

   想起俞洪敏在节目结尾时说,人是靠心而动的,心想到哪儿,人就会到哪儿。

   一点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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