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说在无神的背景上
世界,你烦躁地涌来,无数双眼睛你们看这里,在这幅苦难的面额上,我要让你们从这面镜子中看见美的彼岸,恶的深渊,看见爱的反光,存在之可能出现的澄明。因为我在这里,一个活生生的备受苦难和忍受煎熬的灵魂;我在这里,站在光明与黑暗的界线上,因为苦苦的水是我宿饮的琼浆,我的每一个时刻,都在体验万种灼人的酸涩,所以,我是证明,我能证明,我可以为一切光明和黑暗出来作证。我在一切沉默之前沉默,在沉默之后仍是沉默,置身在存在之感最危险的中心。我知道何为存在最险恶的危险性,何为社会最危险的欺骗性。想让你看见万众虚假的欢乐和上帝惩罪的真相。我的头皮象盔甲,抬不起,放不下无数感觉的秋沉。天为何不亮开?雾为何不散开?这十一月白泛泛空洞的太阳,白泛泛的岁月,白泛泛的日子,你照在大地上,究竟有何精彩的言辞向我贡奉?针蜇的痛感啊,我的眼皮如亘古的岩层,充满了原始时代混沌的睡眠。我是苦难的反照,苦难的镜子,我就是苦难,让幸福的守望永远在上面播撒希望的种子。我要你们通过我看到某种象征,某种痕迹,站在台阶上让那束语言的水流震撼你们错位的伫立。那一曲歌太动人了,在一堵墙后,或在一座山峰之下,那语言如泉水之流淌,娓娓述说一种人的秘密,人心的秘密。我感觉我听到了一种声音,那澄明的通感迅速溅开眼睑四周的黑暗。
多么难受,我知道你在绝望的高山上,不忍心看到那些众多的惨景。你说,人类的怪癖是什么?自洽一切,适应一切,无论是天体,还是地窖,无论是珠宝,还是粪便,都可以对应他们要命的兴趣。比如书法、地方戏,比如山水画、工艺品,再比如烹调术、谋权术、拍马术,扯谎术。由于我们缺乏某些语言,缺乏有神论的话语起点,必然就缺乏某种氛围。对于人的生活而言,氛围不同,生活的现实也就完全不一样。到处都充满了错误的诱惑,虚假的捧场,危险的把戏,的确假戏唱成了真。我们没有听从冯·尼格特诚恳的忠告:小心我们所扮演的角色,无论在生活的场面上,还是在私下的独处里。开始也许可能是假,久而久之,不知不觉地就成了真。仅仅是一张密写的讣文,就可以使你们去劳神费时好几百年,然而在一万种歪题的求证中实际上无形中你们已耗去了太多的精力。结果,在更高、更有神韵的地方,你们的能力达不到,既缺乏兴趣,又缺乏能力。于是,生活,在尚没有开始生活之前,有一种东西就先天地丢失了,之后的生活必然就成为一块残缺的拼板,自圆其说的糊弄,失缺巨大的份额,严重不成比例。你说,没有知识的生活是危险的,但把知识用于邪恶的生活更具危险。我们看多了那些邪恶的天才,那些心术不正的能人和高智商的低德性者。你究竟能够对谁讲呢?那些简单的观念,简单的事实和简单的人生?难道不是观念的迷雾、反向的蒸汽机、冲撞的惯力、相对主义、地方特色和物质论构成了我们现实生活堕落的总结?好多人都堕落了,不仅指那位“明亮之星”(Lucifer),而且也包括相当多的“大好人”,堕落了,病了。于是,我们只好把少数没病的人当作真正的患者,冷落他们,放逐他们,甚至宰杀他们。让一切优秀的都孤独、潜隐、消沉和退场,把一切深思的头脑折磨成悲剧,灵魂的悲剧,活生生的生活的悲剧,因为现实只提供了公演丑陋的舞台,麻雀狂舞的场地,魔鬼放声的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