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到庐山
王先金 编著
第一章 高饶事件 (9)
关于“高岗里通外国”的问题
“高岗里通外国”的罪名后来广为流传,其由来是有人在中央高干座谈会上揭发说,在东北时期,高岗“与一个洋人单独谈了三天三夜”。
高岗的最后一位秘书赵家梁也对此事写文章作了说明:事实并非如此。
那是在1947年与1948年之交,苏联一个名叫卡瓦列夫的军事情报员来东北民主联军司令部,找刘亚楼索取“关于东北敌我军事力量对比和增长的估计”等材料。当时刘亚楼是东北民主联军的参谋长,卡瓦列夫与刘亚楼有过工作上的联系。可是刘亚楼不在,便要找当时主持司令部工作的副司令高岗。高岗让秘书刘家栋将其介绍给作战处处长尹达接谈。在整个过程中,高岗根本没有和卡瓦列夫见面,哪来“谈了三天三夜”?更何况高岗并不懂俄语,又怎能单独密谈呢?
又有人说,高岗与贝利亚有关。
1953年6月,贝利亚事件发生后,苏联领导人把一份资料交给中共中央代表,并说:“这些挑拨中苏关系的失实情报,就是贝利亚干的坏事!”中共中央的代表正是高岗,高岗回国后即把文件和资料交给党中央,并如实作了汇报。如果他心里真有鬼,怎敢将材料全部交出?
怎么处理高、饶呢?
高岗自杀前,毛泽东曾表示过,打算在高岗作出检讨后,安排他回延安当几年地委书记,给他以改造的机会。对于饶漱石,当时中央和毛泽东只打算撤消他的中央委员和中央组织部部长职务,保留党籍。
高岗两次自杀
1954年2月17日,揭批高岗问题的高级干部座谈会刚进入第三天,便发生了高岗自杀未遂事件。
高岗大概有要搬倒刘少奇和周恩来,自己当上中共第二把手和总理的野心,但在批判他的会上,有些人提出的“罪状”与事实有出入或是无中生有,高岗一时想不通,于是产生了自杀的念头。
那一天,高岗照常早上8点起床,吃罢早饭,就把他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让妻子李力群去习仲勋那里打听消息;卫士白俊杰、魏宝玉去计委保卫处;机要秘书董文彬去机要处;让秘书赵家梁去计委找安志文帮他起草当天下午座谈会上的发言稿。这样,除了一些勤杂服务人员之外,在高岗身边,只剩下值班警卫矫洪良。
9点刚过,东北局副书记张秀山、马明方先后来看高岗,待客人走后,他来到值班室,问矫洪良:“就你一个值班?走,去院里散散步。”
他们边走边聊,高岗有意借此分散卫士的注意力。他问及矫洪良的生活学习和打靶练习等情况,又问及新发的手枪性能,“把你的枪给我看看。”
矫洪良说:“枪不能给首长,这是有规定的。”
“看看有什么关系,拿来!”说着,高岗把手伸过来。矫洪良没法,只得取出了弹夹和子弹,把空枪交到高岗手里。
高岗假装着端详手枪,问这问那,最后说:“今天下午练习打靶,枪就留在我这里吧。把子弹和弹夹也给我。”
矫洪良一听就急了:“不行,首长,这是不允许的,不能给你。”
高岗沉着脸说:“亏你还是个老卫士!怎么?不相信我吗?”
“不行,这是有规定的,不能给你,我要负责的。”
“你怕什么?由我负责,不要你负什么责,拿来!”说着,一把夺过矫洪良手里的弹夹和子弹。
矫洪良无奈地说:“那,首长可要当心啊,注意安全。” 高 岗
散步完,矫洪良赶紧到值班室给白俊杰打电话报告情况。白俊杰立刻找到赵秘书。赵秘书当时正在贾拓夫(计委副主任)办公室商量事情,便急忙告别贾拓夫,与白俊杰匆匆赶回来。他们骑自行车赶到东郊民巷,已是11点45分了。
赵家梁刚进秘书办公室,董文彬和李力群已先后回来,电话铃响了,是贾拓夫打来的,他叮嘱说:“你们要小心,千万不要出意外!高岗力气大,不能硬来,要采取软的办法把枪要回来。”赵秘书等三人都赞成贾拓夫的意见。于是,他们轮流上楼去缠住高岗。
高岗上楼后,走进办公室,把手枪从口袋里取出,放入书桌抽屉,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信稿,认真翻阅。这份信稿是在2月初,根据他的口述,由赵秘书誊清的,当时没有写抬头,不知道这封信是写给谁的。现在高岗亲自写上抬头“毛主席”,署名“高岗”及日期“二月十七日”。他又端详了一阵,把信稿装进一个信封里,信封上只写了“毛主席”。接着,高岗提笔给周恩来总理写信,请求周总理照顾他的妻子儿女。然后,他又取了一个大信封把给毛主席的信放进去,在大信封上面写:“刘少奇”,却没有给刘少奇写只字片言。
做完这一切,高岗进入洗手间,动手刮胡子,不慎,刮破左额下巴,擦洗干净,还在渗血,匆忙之中,手指也沾上血迹。他急急忙忙回到办公室,把信封放进抽屉,又抓出手枪放进裤兜。
这时,他听见有人上楼的脚步声,赶紧离开办公室,到起居室坐在沙发上,装作休息的样子。
董秘书进来汇报,高岗似听非听,心不在焉,最后只说了一句:“行!你下去吧!”
赵秘书一见董秘书下来,马上上楼,对高岗说:“没找到安志文,你的发言稿怎么办?”
“等志文来,你和他一起搞吧,不一定今天讲。”
“我见到拓夫,他很关心你,说你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问题,叫你想开些!”
高岗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跟志文商量着写吧。”
赵秘书没有理由再呆下去,只好说了句:“千万要想开些!”就起身下楼。
高岗妻子李力群见赵秘书下来,赶紧上去,可起居室里没人。正在焦急间,在走道上遇到儿媳丽达,忙问:“看见你爸爸了吗?”
丽达说:“刚才他到我房里,亲了亲小孩儿,后来见他进餐室的里套间去了。”
这个套间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平时根本没人去。李力群顿时感到不妙,赶紧去拉开餐室的门。只见门里把手上系着一条很长的绳子,高岗手里攥着绳子的一端,猫着腰,躲藏在东门边上的墙角里。李力群强装陪笑说:“你这是干啥?这么大的人,还藏猫猫?”高岗很尴尬,一边喃喃说:“没什么,没什么。”
这时,他的长子高老虎听丽达讲了父亲的反常现象,也急忙过来。
等高岗稍平静后,李力群开始向他讲习仲勋那里的情况。高岗神色茫然,一面点头,一面说:“你马上去找师哲,看看他那里怎么样。”李力群只好悄声叮嘱老虎:千万不要离开。然后下楼。
高岗见老虎还站在那里,就对他说:“你去把小张(服务员)找来。”
小张一进来,高岗到隔壁办公室把把两封信交给他,说:“不要交秘书了,直接给王兴悦(机要通讯员),马上送出去。”小张随即下楼。这时,只有高老虎和高岗在一起。
李力群下楼来,向大家讲了情况,大家觉得形势严重,要李力群赶快上去,就说电话联系,师哲不在。
李力群正要上楼,小张进了秘书办公室,把两封信交给赵秘书。
他们一看这两封信,见信封上沾着斑斑血迹,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信是给谁的,一致同意马上拆阅。
看后,赵秘书、董秘书和李力群匆匆向楼上奔去。白俊杰、矫洪良等见状,也紧跟着跑上楼。
这时,已是下午1点多钟。
赵秘书跑在最前面,一进餐室,就一边激动得落泪,一边举着信说:“我犯了错误,拆了你这两封信。但是,你绝不能这样做呀,不能呀!”说着,他抢步上前,站到高岗的坐椅边。高岗先是一惊,接着就说:“不啦,不啦!”“烧掉吧,烧掉吧!”
赵秘书拉着高岗的手,流着泪说:“你千万不要自杀呀!”
高岗说:“不啦,不啦。”他一面用右手轻轻拍着赵秘书的左肩,一面催董、李赶快把信烧掉。
这时,赵秘书和高岗并排坐着,面对着壁炉,看董、李二人在炉前烧信。高老虎、白俊杰、小张等都站在餐室西北角的门口。
就在这时,高岗突然从右边裤兜掏出手枪,迅速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右太阳穴,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响,餐室内外的人都惊呆了!
当突然发觉高岗掏枪、举枪时,赵秘书本能地侧转身,伸出右手去阻挡。就在高岗扣响扳机的瞬间,他用右手向上挡了一下高岗的臂肘,子弹向斜上方飞去,打在后面墙上。
在枪响和高岗倒下的瞬间,赵秘书以为他中弹了,一面大喊:“快打电话,快打电话!”一面抱住高岗,一起倒在地毯上。
高岗被赵秘书死死地抱着,仰面朝天地压在赵秘书身上,很快清醒过来。他看见手枪掉落在后侧地毯上,拼力挣扎着去捡枪。经过短暂剧烈的挣扎,他终于把枪抓在左手中。赵秘书急忙大喊:“快,快,快把枪夺下来!”
在场的众人都跑过来,有的抓住高岗的右手,有的抓他的左手,终于把枪夺了下来。
枪一夺下,高岗马上瘫软。大家把他和赵秘书扶起来,送到隔壁办公室去休息。高岗一边走,一边说:“赵秘书叫人打电话了,一会儿就来人把我带走了。”在沙发上坐下之后,他还这么不停地嘟囔着。大家一再说没有人打电话,他仍将信将疑,喃喃不停,有点神经质。
这时候,安志文来了。他曾是高岗的秘书,是高岗信得过的助手。他推开门一看,非常惊讶:“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安志文明白后,十分气恼:“你怎么搞的嘛!”
最后,安志文向大家郑重交代:“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谁也不要对外人说。”
这时,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机突然响起,把高岗吓了一跳。他慌慌张张,颤颤巍巍走过去,有气无力地:“喂?……”
话筒里传来周恩来总理的声音:“高岗同志,今天下午的会,你能参加吗?”高岗直望着安志文,不知如何回答。
安志文轻声说:“就说你身体不舒服,请假。”
高岗木讷地对着话筒复述了一遍。
周总理说:“那好,以后把大家的发言记录给你看吧。”
这时已是下午2点45分。安志文站起身来,对高岗说:“该好好休息了,可不要再胡来!”又对众人说:“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各自坚守工作岗位,只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下得楼来,一进办公室,安志文立即把门关好,低声说:“这是件大事,不能隐瞒,一定要向中央报告!”赵秘书和小董点头称是。
赵秘书对小董说:“我坐志文的车一起去报告,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回去休息了,不要让人知道我去哪儿了。”
安志文和赵家梁秘书到达总理办公室时,是下午3点15分。周总理快步跨进房,坐在他的转椅上,带着严肃诧异的目光问道:“有什么急事?”
安志文说:“高岗开枪自杀未遂,我们特来报告!”
总理一惊:“怎么?什么时候发生的?刚才还通过电话嘛!”
“就在您打电话前不久发生的。他在电话里说的话,是我教他那样说的。详细情况由赵家梁向您报告。”
赵秘书扼要地讲了十来分钟,周总理说:“你等等。”说罢,转身出门向隔壁走去。不一会儿,彭德怀、习仲勋等中央、军队和地方的不少负责人从隔壁会议室进来,在挨着三面墙的椅子上坐下。
在大家坐定,周恩来环视一周,说:“高岗今天中午自杀未遂,现在由高岗的秘书赵家梁同志把经过情况讲一下。”
赵秘书一口气讲了大约四十多分钟。大家感到此事重大,来得突然,都不知该说什么。总理让大家回去继续开会,自己留下来跟安、赵讲话。他说:“高岗的错误极其严重,你们现在站到中央这边来,挽救他,向中央报告,做得对。现在你们要注意,一是防止他再自杀,二是防止他杀人,首先是杀你(指赵秘书),三是防止他外逃,跑到外国使馆去。你们回去之后,什么也不要说,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们已来报告,更不要对高岗说什么,中央会另外派人去跟他谈话的。他自杀这件事,不要外传,注意保密。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电话找我。我有什么事,也会直接找你(指赵秘书)。要密切注意他的情况,有什么问题,随时向我报告。”
周恩来想了想,又问:“高岗楼上有空房间吗?”得到肯定答复后,他说:“你们两个,还有张秀山都住到他楼上去。”最后,周恩来问起那封已烧掉的信,并叮嘱赵秘书,尽快把那封信的内容复述出来,交给中央。
傍晚时分,赵秘书陪着习仲勋、马明方、马文瑞、张秀山走进高岗的房间,这些都是他在陕北时期的老战友。
高岗赶快坐起,强装笑脸招呼:“欢迎,欢迎!请坐,请坐!”
可是,大家却是一脸严肃,好像陌路人相见。高岗立刻色变。
习仲勋开门见山,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是代表中央来和你谈话的。”
“从现在起,中央决定对你实行管教,由赵家梁负责,以后你一切都要听他的。管教期间,你要服从管教,要杜绝三个可能:自杀、杀人、外逃。至于生活待遇,一切照旧。”
这时,高岗已是泪流满面。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不断地低声重复着:“我决不再错上加错,一定听从党的决定。”说着拉起赵秘书的手说:“谢谢你救了我,我一定服从管教。”
习仲勋他们起身,没有跟高岗握手告别。
中央对高岗实行“管教”。他失去了自由,整日整夜地胡思乱想,难以入眠。他向管教人员要来两颗安眠药,服后便安然入睡。醒后,他想,这是一种结束生命最无痛苦的方式。
4月29日,高岗向中央交了《我的反省》,承认自己在全国财经会议上,有“批薄讨刘”的企图,想“把刘少奇拉下来,使自己成为主席惟一的助手,准备自己将来做领袖”。
中央期待着高岗的幡然悔悟,毛泽东明确表示,高岗检讨完之后,他的工作还要给以适当的安排。可是,高岗却铁了心,要尽快结束曾经显赫过的生命。高岗便假借晚上休息不好为名,在积累着安眠药片。
1954年8月,高岗已被管教半年。他写给中央的《我的反省》已交上去一百多天了,一直没有回音。从7月初开始,电台陆续广播各地人大代表的名单,他仔细地收听着,注意是否有他的名字。他的心情越来越焦躁不安,终日心事重重,少言寡语。
8月16日,星期天。
高岗吃罢早饭,便在楼上四处走动,似随便走动,又像是在察看什么。
上午11点多,李力群从外面回来,匆匆上楼,6岁的小女儿告诉妈妈:“爸爸在房间里弄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还啪啪响。”李力群马上去卧室,见高岗手里拿着台灯的电线,站在装有电插座的墙边。
“你在干什么呀?”
“噢,没什么,看看这插座有电没有。”
李力群一把夺过电线,又气又急地说:“你呀,你呀,想找死呀!”
高岗很尴尬:“没有的事……你去报告赵秘书吧!”
“你不是想自杀,我报告什么呀!”
李力群意识到高岗有自杀的企图,但她怕刺激他,所以没有报告此事。
下午6点,赵家梁秘书来接班,到达高家,高岗拉他一起打麻将,一直玩到半夜。高岗是存心不让李力群单独和赵秘书接触,怕她报告白天发生的事情。
过了17日凌晨1点,高岗勉强上床休息。可高岗毫无睡意,跟李力群谈了很久很久。他讲自己的经历,讲近几年发生的事情,讲他思想上的矛盾和疑惑,等等。他说:“我这辈子做了不少对革命有利的好事,也做了一些对不起党和人民,对不起你的事情。现在,我的问题牵扯到那么多的人,我怎么对得起他们呀!不如死了算啦!”李力群反复劝慰他。
时间已过了凌晨两点半,怀着身孕的李力群实在太困乏了,她很快就入睡了。高岗却毫无睡意,他坐起来,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大把“速可眠”胶囊,迅速塞进嘴里。他下床,拿起水瓶倒水,却发现水瓶已经空了。于是,他穿过洗漱间,来到值班室,向值班人员要了一杯温水,一口气喝了下去。这时,是凌晨3点20分。他没有觉察到,匆忙之中,有一粒胶囊失落在床上。
8月17日8点多钟李力群发现高岗沉睡不醒。她惊惶地奔出卧室,猛敲赵秘书的房门,大声呼叫:“赵秘书,赵秘书!快来,快来!”
赵秘书冲进高岗的卧室,接着,董秘书和值班室的同志也都跑了进来,围在床边。
李力群一边推,一边呼喊。
赵秘书摸一下他的脉搏,很沉很慢,掰开他的眼皮,毫无反应。于是,他们分别向有关方面打电话,告急,求救。
中央保健局的力伯畏医生接到电话,她对高、饶受到批判还是有点滴风闻,她不能自己单独前往,而必须再叫上一位压得住阵的医疗专家同赴现场。她立即给北京医院院长计苏华打电话,约了他一起去高岗家。接着,力伯畏又打电话给在京的苏联医疗专家,请他们也尽快赶到高岗家。按规定,凡是重要领导人身体出了问题,在中央保健局布置抢救时,都通知苏联专家到场。
大约9点半,力伯畏和北京医院的领导及医务人员赶到了高岗家。医生们一看,高岗已经死亡,再进行任何抢救都没有意义和必要了。
倾刻间,苏联专家白祖比克也赶到了。苏联专家到来后,才把高岗的身体翻了过来。在翻转的时候,他们发现床上有一颗“速可眠”胶囊,大概是高岗在吞咽的时候散落到旁边的。通过这颗胶囊,医生们才得出高岗是吞服了安眠药自杀的。
11点左右,政务院秘书长习仲勋、中央组织部副部长马明方、公安部副部长徐子荣一起赶到。他们来到高岗床前,看了仰躺着的遗体,听了管教人员和家属的简单汇报,表情凝重,一言未发。临走时,嘱咐大家,“弄点冰来,把遗体保护好。”
周恩来总理和政务院副秘书长齐燕铭是中午一起来的。他们沉着脸,上楼看了高岗遗体。他们一言未发,转身下楼,在大厅里坐下听汇报。周总理听得很认真,没有追问,也没有责备。他要管教组给中央写个书面报告,并叮嘱严守纪律,不许外传。然后吩咐安排后事的人:不宜火化,土葬,要善殓厚葬;先要保护好遗体,准备解剖检验。
接着,由总理口述,齐燕铭记录,写了一个名单:王世泰、刘景范、安志文、乌兰夫、刘澜涛、李先念、曾山、张际春、黄克诚、安子文……共19人参加会议。
所有这些人或是跟高岗熟悉的,一起工作过的,或曾在各大区工作过,当时是中央各有关部门的负责干部。
周总理叮嘱说:“就说我召开的紧急会议,务必亲自准时到会。”当晚8点半,周总理在东郊民巷8号召开会议。
8点半开会以前,周恩来、陈云、彭德怀、邓小平、杨尚昆等先后到来,陆续上楼看了高岗的遗体。
8点半,周总理宣布:“今天,8月17日上午,高岗死了。现在要对尸体进行解剖检验,成立监督小组,由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安子文、原高岗秘书管教组组长赵家梁三人组成,杨尚昆为组长,请大家等候检验结果。”接着,周总理让李力群汇报高岗自杀经过情况。
当晚10点多,宣读了检验报告:“发现尸体胃里残留大量安眠药成分的粘液;未发现其他异常情况。结论是:死者生前服用过量的安眠药,造成中枢神经麻痹,以致死亡。”
会议结束时,周总理叮嘱说:“今天的事,你们没有传达的任务,不许外传,请严守纪律。”
高岗服用的安眠药是哪里来的?
原来一天,又一天。一个月,又一个月。高岗处心积累,一次一次欺骗管教干部,瞒过了他们,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储足了可使人永远安眠的药片。
就在高岗自杀身亡的当天,罗瑞卿向正在北戴河休养的毛泽东主席作了汇报。
18日凌晨1时,高岗遗体入殓完毕,大卡车当作灵车,载着棺柩,缓缓驶出东郊民巷8号大院。随车送灵的,没有高岗的妻子、儿女和故旧亲朋,只有他原来的秘书、卫士长等工作人员。
灵车一直开到北海后街的嘉兴寺,将棺柩暂时停放在该寺西院的一间小偏屋里。
8月21日进行安葬,高岗的胞兄高崇义于19日从陕北赶到北京为他的弟弟送葬,而高岗的长子21日下午才从哈尔滨赶来,没赶上为他父亲送葬。李力群因过渡劳累原本不想去,经劝说,还是去了。
高岗的灵柩被拉到万安公墓下葬。高岗之所以能安葬在这里,是因为周总理有明确指示交待:葬在万安公墓,要立碑,只写“高岗之墓”,不写立碑人,不写年月日。当天没来得及立碑,后来做了一个墓碑,没有刻写墓主的名字,没有生卒年月日,也没有碑文,是一个真正的无字碑。
(注: 欢迎广大网友提供意见,若有意见不便公开说,也可与我联系。联系信箱:[email protect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