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果仅存学贯中西的学者之
哲人汪丁丁
写汪丁丁有点难,作为一名经济学家,社科圈子里的人,没有人不知道他,他思想又极深刻,普通人难以搞懂。陈志武曾说,一篇文章,发表在专业经济学期刊,非专业人士也能看懂,大抵这份刊物不怎么样,也就大众报刊的水平。汪丁丁的书是很难读的书,深奥晦涩,常常让外行人不知所云。丁丁涉猎广泛,驰骋于数学、哲学、政治学、经济学多个学科之间,只有具有相当思想广度和深度的人,才能在他的文字中读出一片天地。
丁丁能成为丁丁是一种偶然。像每个孩子一样,小时候,丁丁很淘气,二年级的老师给他起了个名儿——“臭肉”。丁丁被老师丢掉了。丁丁没有一直往下掉,他被人托住了。四年级的一节作文课上,他的作文竟然被当作范文,受到老师的表扬。丁丁十分欣喜,他的自尊心被激发了,潜能爆发出来。从此,数学竞赛第一,语文竞赛第一,全都第一了。人生旅途充满变数,文革开始了。丁丁16岁的时候,被调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当农民、做工人,一干就是五年。然后,又调回北京做工人。幸好,文革结束了,高考制度恢复,1977年丁丁进入首都师范大学,开始了他的学术生涯。
丁丁是一个率性的人。他在博客上宣布,自己的著作版权将送予谷歌数字图书馆。可是过了几个月,他发现,谷歌信箱充满垃圾邮件,写信求助竟无人理睬,他又发表公开声明,拒绝谷歌信箱服务。这就是丁丁的爱和怒。丁丁的梦想是做世界公民,“在有智慧的地方没有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知识没有国界,应该向所有人开放。丁丁还是一个健忘的人,甚至记不住别人带给他的伤害,当他感到幸福的时候,就把过去遗忘了。
丁丁是一个传统和浪漫的人。丁丁的语言中充满了对人生的体悟。夏威夷的棕榈树下,面对南太平洋的暖风,他感叹:“在大海旁边,我感受到‘必死的生命’的叹息,感受到人的‘神性’绝望地要求超越‘有限’的悸动”,“我眼睛里的大海和蓝天,是凝固在那里的。因为我找不到前人没有走过的路向,又不愿意滞留在平凡里”。丁丁说,人需要回归自然,回归到人的生活的原点。
丁丁有着哲人般的智慧。丁丁喜欢独自沉思。传说,在中科院读书的时候,丁丁常在晚上到附近的墓地散步,思考人生、上帝、道德。墓地的幽灵潜入他的灵魂,使他获得了超凡的认识,也成就了他那本《幽灵自述》。中医,有人奉为瑰宝,有人欲废之而后快。丁丁说,根本不能从科学角度批判中医,因为中医理论在科学之外,既不能被科学所证实,也不能被科学所证伪。今天,世界被西方化了,用海德格尔的话说,“地球的欧洲化”,天人合一的世界观不再能令人信服,这是近百年中医危机的实质。另一方面,中国自古就缺乏科学传统,西方的科学来到中国就变味了,成了科学主义,迷信科学能解决一切问题。在生活上,丁丁是个怀疑论者。他甚至不敢教育自己的孩子。他说,如果不知道人类将会走向何方,又怎么能知道应该传授给孩子什么呢?教育孩子的责任,还是教给那些有勇气的人。
丁丁是一个敏锐的经济学家。中国遭遇了“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伴随着传统与现代的张力,政治、经济、文化都面临深刻的转型。丁丁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制度和道德因素。政治体制改革相对于经济和文化领域严重滞后,利益开始向权力和既得利益者集中,贪污腐败、权钱交易现象严重。道德体系崩溃,社会出现价值真空,市场和金钱主宰一切,各种反叛社会的行为不断涌现。丁丁说,最深刻的转型是文化转型,中国的转型不同于其他文明,中国文化是本土化的,转型会让中国人比其他文明承受更多的痛苦。丁丁看到,道德沦丧和商品拜物教不能简单归咎于市场经济,市场经济将康发展,需要合适的道德基础,道德基础的缺失才是社会失序的根源。为经济搭建一个合适的制度框架,为市场寻找一个道德基础,救治社会弊端,这是丁丁为自己立下的经世责任。
附1:汪丁丁书籍类著作全录
1,《哈耶克“扩展秩序”思想初论》 (论文,原载《公共论丛》第2辑,三联书店1996)
2,《经济发展与制度创新》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11
3,《永远的徘徊》 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6.5
4,《在经济学与哲学之间》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5,《我思考的经济学》 北京:三联书店,1997
6,《回家的路——经济学家的思想轨迹》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
7,《通向林中空地》 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9
8,《走向边缘——经济学家的人文意识》 北京:三联书店,2000
9,《直面现象——经济学家的实然世界》 北京:三联书店,2000
10,《自由人的自由联合——汪丁丁论网络经济》 厦门:鹭江出版社,2000
11,《记住“未来”——经济学家的知识社会学》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
12,《永远徘徊》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
13,《风的颜色》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
14,《幽灵自述》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
15,《制度分析基础——一个面向宽带网时代的讲义》 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
16,《螳螂自语》 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3
17,《理性的追问——关于经济学理性主义的对话》 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18,《海的寓言——汪丁丁随笔》 北京:中信出版社,2003
19,《在市场里交谈》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
20,《经济学家随笔——知识印象》 北京:中信出版社,2003
21,《经济学家随笔——寻找麦田》 北京:中信出版社,2004
22,《经济学家随笔——麦田里的歌》 北京:中信出版社,2004
23,《企业的权力结构》 北京:世界图书北京出版公司,2004
24,《制度分析基础讲义(2册)》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25,《寻路问学》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26,《情境笔记》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27,《制度经济学三人谈》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28,《市场经济与道德基础》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7
29,《影子对话——丁丁博客月记》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7
30,《经济学3人谈》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7
31,《经济学思想史讲义》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
32,《盘旋的思想——知识、秩序、自由》 北京:三联书店,2009
33,《串接的叙事——自由、秩序、知识》 北京:三联书店,2009
34,《跨学科教育文集》 大连:东北财经大学出版社,2009
35,《新政治经济学讲义》 (即将发表)
附2:汪丁丁《我走了,平静地》
形容香港人的生活,一个字而已——忙,各人有各人的忙法。卖报纸的早上忙,开饭馆的晚上忙,办刊物的月初忙,大学生期末忙,老百姓平常忙,庙里的和尚礼拜天忙,社会名流忙于应酬,女士们忙于跟潮流,没有钱的为利忙,有了钱的为身后事忙。在这个“大市场”里住了近五年的我,现在终于开始忙了。我忙着为我以前从不着忙的生计设想我“烦忙”的存在方式——我失业了。我将告别香港,轻轻地,离开这个原本没有一片云是属于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