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身经历的河南信义兄弟

马 宇

昨天，突然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告诉我你的卡号，我把借你的钱给打过去。”

这可真让我惊喜莫名。12年前，这朋友因生意周转不开，借了我一笔钱。说几周就还，却一拖再拖，一月没还，半年没还，一年也不还。我急得火烧火燎，我一个研究人员，赚点钱不容易；当时单位正搞房改要买房，手头钱紧，等着用钱呢！

期间跟《人民日报》一哥们儿谈到这事，哥们儿问：“河南人吧？”

我莫名所以：“是啊！”

哥们儿哈哈大笑：“河南人你还敢借钱？”于是给我讲了当时已经开始广泛流传的经典段子：河南人不义陷害董存瑞。

后来，听说那位朋友吃了官司，羁押3年后判了5年，我更死心了。打水漂了，权当生活中的“沉没成本”，算交朋友的代价吧。

后来，全国妖魔化河南人更厉害了，“十亿人民九亿骗，总部就在XX店”，有的城市挂标语严防河南人；河南官方也急了，央求媒体告诫省民，要修复河南人的形象。但我却在后来的经历中多次沉痛而且深刻地感受到，中国可不止河南人没有信用啊！向有诚信义气之名的我们山东人又怎样？我给山东某市做一研究报告，协议墨迹未干，市长还当面跟我信誓旦旦，最后一样不认帐，逼得我发律师函，对方说，我们政府还怕打官司？此等官员、如此政府，更没辙。即使给“部里”干活，也多次遇到定了的事情甚至签了协议不遵守的情况。后来我也想开了，现在再跟政府打交道，我都提前留出余地，做好心理准备，按协议给钱最好，不给就算贡献了，奈何？

前几年，这朋友出来了，继续浪迹北京。见过几面，但看他生活困窘，还钱的事也不好再提。几次一起吃饭，大家小心翼翼回避着钱的问题。

谁想，这笔早已不抱指望的钱又回来了！朋友还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酒桌上，朋友说，这些年，我都没脸见你，抬不起头来。今天，我终于可以跟你平起平坐了！

朋友说他借了四个人的钱，还我的是第二份。这几年，他的日子过得苦，曾经一个月只有200元的生活费，连做公交车都要考虑考虑。他可曾是身家千万、90年代就开奥迪的啊！如今居无定所，老婆也离了，带着上中学的儿子在北京漂泊。但不管怎样，他终于又爬起来了，第一件事就是还债，不让自己良心上欠债。

还好，在遍地背信弃义的大环境里，还有这样的信义火种。

前几次见面，很闷，酒也没兴致多喝。今晚我们俩都轻松了，喝了一瓶53度汾酒，还有几瓶啤酒。酒量一般的朋友喝高了，我送他回家，看着他瘦高的身影晃晃悠悠走进小区大门。

这哥们儿，今晚该睡得更塌实了吧！

（ 2010年3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