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焦点评（10-55）：城中村大拆，租客何去何从？

彭澎接受《南方都市报》采访

“箕民”下一站：中山大道沿线

2010-05-15  南方网　

5月，进城打工者孔远像候鸟一般，总在寻找下一片栖息地。两个月前他刚从林和村迁徙到杨箕村。然而，4月18日越秀区房管局突然公布两个月内动迁杨箕村。与杨箕说再见的日子终于到了。
　　杨箕，广州的一个双地铁城中村，这里蜗居着4万名保安、清洁工、服务员等低层劳动力，承担着广州中心城区众多基础性工作，杨箕这片栖息地地消失后，他们将何去何从？他们的整体撤离会对中心城区各方面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5月5-7日，南方都市报记者走进杨箕村，发放超过500份问卷展开调查，试图摸清上述种种问题。调查结果显示，出走杨箕的租客，超过五成仍然会选择留守广州，仅两成人选择离城。他们当中，有六成人将迁往天河中山大道沿线。专家分析，城中村短期内无法被消灭，打工者会继续沿交通线追逐低廉居住地，将一个又一个城边村变成城中村……

　　逾五成租客两月内将撤离杨箕
　　这是一个现实版的“狼来了”。从十年前就开始传拆的杨箕村，十年内曾多次传而未拆，最厉害的是2008年8月，媒体报道“杨箕改造方案获得市政府原则通过”，杨箕村内近四成租客仓惶搬走，最后发现原来又是雷声大，雨点小。
　　今年4月，杨箕拆迁动员大会再次在杨箕小学召开，并公布了补偿方案和梯度奖励改造时间表，5月30日前签约最高可获两万元奖励。
　　杨箕这次是否真的能拆？这是目前最大的疑问。而只要租客一天不走，村民们仍然有钉子守杨箕的筹码。村民姚叔表示，拆与不拆，村民最看重的其实是租金的损失。“如果租客都搬走，我们守着空屋也没意义。”
　　究竟有多少租客打算撤离呢？本次调查数据显示：认为本次拆迁会如期开展，打算近两个月内搬的租客占57.7%，而表示暂不搬，应该这回拆不成5.6%，表示目前比较茫然，还没打算的占36.7%。
　　点评：广州市社科院研究员彭澎认为，相比起此前猎德的零星改造，今年三旧改造全面铺开，并且将力量集中在老东山和天河等核心城区，显示了政府对城中村改造的前所未有的决心。五成七的租户打算搬实质上是政府决心的反映。
　　然而当时政府下决心，是在房地产上涨阶段，经历了五一房地产调控后，楼市又出现了更多的不确定因素。如果楼价并没有明显下降，则不会影响到开发商参与城中村改造的积极性。

　　仅两成受访者愿离开广州
　　城中村，被称为城市的毒瘤，脏乱差是城中村最惯用的形容词。今日，离亚运还有181天，在这之前，全市有9条城中村被纳入拆迁计划，数十万的蜗居在城中村的草根阶层，将面临重新安家，仅仅在杨箕村，就住着超过4万名的低层外来工。
　　城中村改造，被认为是美化城市环境，以及调整劳动力结构的重要一步棋。有人曾认为这次改造，可以令大量“三无”流动人员离开广州，促成广州劳动力结构向高端调整。
　　然而，在本次杨箕调查中，被问到城中村改造后是否会留在广州，仅有20.9%受访者表示准备离开广州，51.5%的受访者表示仍然会留在广州 ，仍然未确定去向的占27.6%。准备留穗的外来工，是离开的两倍有多。
　　点评：广州市社科院研究员彭澎认为，作为一种政府的引导，城中村改造归根结底，还是受市场的影响。由于农民工在广州还有一定的发展空间，就算不住城中村，他们还可以到城里的房中房、陈旧的二手房或者郊外的城边村租住。随着“三旧改造”的推进，上述可替换的住房会越来越少，其租金可能还会进一步升高，直到超出农民工的承受范围，他们自然会离开。不过，这是一个渐进式的过程。
　　对城市本地人来说，这并不是个好消息。彭澎认为，在城中村租住的人群大多在城市从事服务行业，如零售、餐饮等，有着庞大的社会需求。“他们都走了，谁来做这些工作呢？本地的人员能否代替这样的工作呢？除非服务员、保安的收入都提高了，提高能够吸引本地人参与的程度，否则，珠三角制造业的用工难，将会进一步渗透到中心城市的服务业。

　　六成“箕民”下一站仍是城中村
　　离开杨箕，下一站在哪里？5月4日，杨箕村周边尚未纳入本次改造的寺右村、天河村、石牌村，在改造消息传出的短短半个月，就出现一房难求的现象，天河村单间的租金已涨到每月900元到1000元，升幅达30%。
　　南都记者调查发现，受访的杨箕村租客，月收入在1100～2500元之间占53.8%，低于最低工资1100月的仍有21.5%。收入微薄决定了他们下一步安家点仍是城中村。
　　调查发现，中山大道沿线的城中村，成为杨箕迁出者的首选安家点，占受访者的66.7%，其中包括石牌、东圃、员村、棠下、上社等等；其次往白云区同和、沙河、海珠区客村、番禺区洛溪一带的也各有偏好。23.6%的受访者选择留在杨箕周边的共和村、五羊新城等小区，找人合租降低成本。此外，还有9.8%的人选择深入老城区，租住类似城中村价位的旧房。
　　尽管不少蜗居族明明知道，石牌、程介村不久的将来也会面临杨箕同样的命运。计划迁往石牌村的河南人农建军显得很潇洒，“能住一天算一天，到拆的时候再搬呗。”
　　点评：从事城中村改造规划16年，华南农业大学城市规划教研室主任赵晓铭分析，这次杨箕租客的迁徙方向，主要沿着主干道和地铁线路迁徙，这在城市规划学上称为沿交通线放射形“指状分布”。
　　在赵晓铭看来，东圃、番禺等村落暂时属于城边村，而非城中村。随着中心城区的林和、杨箕等城中村的相继改造，加上广州地铁公交系统的完善，越来越多的城中村租客，会选择前往租金较便宜的城边村，从而越来越多的城边村又转化成城中村，而原来的城中村逐渐被城市“消化”，这是城市化发展的必然结果。
　　（来源：南方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