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歌剧表演的主帅      郑小瑛

  歌剧开演时，人们虽然也为走下乐池登上歌剧指挥台的指挥家表示欢迎，序曲演奏完毕也会为他鼓掌，但是当大幕升起，大家被台上演员的精彩演唱和表演吸引，也就很快忘记了乐池里的那个人，而陶醉在由他率领创造的美妙歌剧音乐之中了。然而，在西方歌剧演出的实践中，人们从来不会忽略指挥在歌剧表演中的主帅地位：谢幕时，在先“大众”后“主角”的排序中，指挥总是在导演之后（导演倒不是每次必有谢幕的），由一号主角请上舞台，接受全体演员和观众的欢呼和敬意。在节目单上，除非有特殊原因，指挥的名字总是排在演员表的第一位，然后才是导演、舞美设计和演员们。一次某音乐学院的师生排演歌剧，请来一位外国导演，主人在节目单上好意地将导演的名字放在了第一位，却遭到客人的拒绝，执意要求把指挥的名字放在前面，也是为了表明：领导歌剧表演的主帅是指挥，而不是电影或话剧中的导演。

因为歌剧是17世纪初在意大利形成的一种以音乐为主要表现手段的综合性艺术形式，随着歌唱和乐队伴奏形式的日趋复杂化，音乐的排演也由键盘师边弹边用头和眼光领导全剧，逐渐发展成由脱离演奏的指挥来担任了。指挥不仅亲自领导歌剧表演的全过程，而且决定全部歌剧的速度和节奏、戏剧性的转折、抒情性的特点、力度的起伏和发展，重唱、合唱和乐队的性质和平衡。。。。，总之，歌剧演出时，导演已经坐在观众席里了，但指挥必须聚精会神，分毫不差地领导台上、台下，乐池、后台、甚至指导灯光效果的起止、以及大幕在音乐中的起落，想想看，这时台上的主角、配角、群众角色、台下的乐师，甚至舞美工作人员，无不毕业于音乐学院，或者应当具备相当的音乐素质，才能够在指挥的率领下将歌剧的音乐台词和戏剧表演准确而有表现力地展示给观众。

当我在电视上看到“青歌赛”里有那么多有很好声乐潜质的青年歌手，我为我国歌唱人才济济而十分庆幸；可是当他们演唱歌剧咏叹调时，有时读谱并不准确，也未能很好表现人物的戏剧性格，恐怕更没有掌握重唱的规律和与指挥、乐队合作的知识和能力，而这些都是作为一个歌剧演员的必修课啊！记得周小燕教授曾经与我谈起我们非常成功的声乐教育中令人遗憾的缺损，她说，1984年获第三届维也纳国际歌剧歌唱家比赛前茅的三位中国歌唱家被邀请在两天后的颁奖音乐会上，与另一个国家的获奖者一起表演威尔第歌剧《弄臣》中的那首著名的四重唱，那是多么好的一次展示我国声乐实力的亮相机会啊！可是周先生只能婉言谢绝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学生还缺乏足够的读谱和重唱能力，两天内是无法完成这个作业的。20多年过去了，我相信我国的声乐教育已有很大的进步和变化，但我还没有听说有有经验的指挥家介入经常的歌剧课堂。而当年我在意大利访问时，却曾见到不少在声乐上已有相当造诣的韩国、日本和台湾的青年歌手，他们中的一些人来意大利并没有去师从某些著名歌剧演员，而是拜在了全面掌握歌剧音乐脉搏的资深歌剧指挥门下，以求得演唱歌剧的真谛。

今天，我想发挥我的余热，在厦门组建一个歌剧艺术中心，为我国有歌剧指挥经验的指挥家、歌剧导演和在国内外歌剧舞台上已经获得不少经验的歌唱家们提供一个传承各自宝贵经验的平台，通过一部部完整的歌剧，来为基本掌握了声乐技艺、具有演唱歌剧潜力的年轻歌手们作业，传授他们已获得的歌剧音乐知识和经验，帮助大家学会如何理解指挥的手法和音乐处理、学会如何向以钢琴伴奏的音乐指导学习准确地歌唱，学会如何表演不同人物的重唱，学会如何从歌剧总谱中听懂乐队的烘托和伴奏，学会如何在音乐中表演人物；伴以严格的视唱读谱、经典歌剧赏析、各国语言训练、舞台表演技能等课程，以期能为国内外歌剧舞台培养出高水平的后备人才，努力建立中国歌剧艺术人才库的国际品牌，为中国歌剧事业的振兴再贡献一份力量。所幸的是，我的这个理想已在金帝集团厦门工学院董事会的支持下正在实现中。                                                   （2010.6.6.）